林枫踩着落叶往前走，脚底传来细碎的响声。雾气还没散，林子灰蒙蒙的，像是被人泼了一层水。他没停下，右手一直按在左肩上，布条底下那道伤口还在抽着疼。

他记得这地方。

前两天路过时看见一头赤鬃狼从坡上窜下去，尾巴尖有一撮黑毛。这种狼快进阶的时候才会那样。三阶妖兽的精血比二阶强太多，吞一次顶半年苦修。

他摸了摸怀里剩下的枯魂草灰，用手指蘸了一点，抹在脖子和手腕上。这玩意儿有点呛鼻子，但能遮住身上的气息。上次在据点被发现，就是图腾发热引来的麻烦。这次不能再出岔子。

他贴着岩壁绕过去，蹲在一块凸起的石头后面。前面是一片塌陷的土坑，几根枯树歪在那儿，像被谁随手扔掉的柴火。这就是狼窝了。

他屏住呼吸。

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，远处传来低沉的脚步声。地面微微震动，接着一道黑影从雾里钻出来。赤鬃狼体型比普通狼大一圈，一身红褐色的毛，眼睛是黄的，像两盏小灯。

它停在坑边，鼻子抽动了几下，耳朵竖起来转了半圈。

林枫没动。

狼绕着坑走了一圈，低头嗅了嗅地面，然后趴下来，把头搁在前爪上。但它的眼睛一直睁着。

林枫慢慢抽出短刀，刀刃在石头上蹭了一下，发出极轻的一声响。他没管，继续用指甲刮掉刀口卷曲的地方。这把刀不新了，但他用得顺手。

他盯着狼的咽喉位置。

那里血管鼓着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。只要抓准时机，一刀下去就能切断气血。但他不能只杀它，还得把精血全吞进去。功法自己会动，可控制不好就会撑坏身子。

他等了一会儿，等到狼眼皮开始打架，才一点点挪出去。

风是从他背后吹的，气味不会飘过去。他贴着地面爬，动作慢得像虫子往前拱。离狼还有五步的时候，他停住了。

他的脚踝突然抽了一下。

这一下不大，可他心里咯噔一声。果然，狼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，脑袋抬高，鼻孔张开。

林枫知道瞒不住了。

他猛地翻身站起，短刀甩手就扔了出去。刀子划过空气，正中狼肩。赤鬃狼嚎了一声，原地一滚就扑了过来。

林枫往后跳了一步，躲开利爪，但肩膀还是被扫到一下。衣服裂开，皮肉火辣辣地疼。他顾不上这些，抬手一掌拍向地面，借力翻到狼背上。

狼疯狂甩头，想把他甩下去。林枫一只手抓住它的鬃毛，另一只手直接掐住喉咙往下压。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劲很大，肌肉绷得像铁块，但他死不松手。

“给我老实点！”

他咬牙低吼，右掌贴上狼头顶百会穴。《乾坤武诀》瞬间运转，一股吸力从掌心传出。赤鬃狼的身体猛地一僵，挣扎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
然后它开始拼命扭动，四条腿在地上刨出深沟。林枫差点被甩飞，赶紧用膝盖顶住它的脊背，整个人压上去。

精血抽取开始了。

刚开始还行，可没几秒，他就觉得胸口发闷。一股热流顺着经脉往上冲，撞得他五脏六腑都疼。他知道这是能量太猛，身体受不了。

他咬紧牙关，左手在地上一撑，整个人盘坐下来，把狼也按在地上。他闭上眼，双手结印，引导功法在体内形成循环。

那些狂暴的能量被一点点拉进丹田，像烧红的铁块扔进水里，滋滋作响。他不敢停，也不敢放慢，只能硬扛。

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嘶吼。

不是狼叫，像是有人在他脑子里喊。声音很远，又很近，带着血腥味。他眼前闪过一些画面——战场、断剑、满地尸体，还有一个穿黑甲的人站在尸堆上，手里提着一把滴血的战斧。

他晃了晃头，把这些甩出去。

他想起母亲最后看他那一眼。

那时候她一句话没说，可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。他也记得自己躺在柴房三年，每天听着外面的脚步声，等着哪天有人来补一刀。

他不能死。

也不能疯。

变强不是为了杀人，是为了不再被人踩在脚下。

他睁开眼，眼神稳了下来。

体内的能量渐渐听话了，不再乱冲。每一滴精血都被压缩成最纯粹的元力，送进经脉深处。他的皮肤开始冒汗，汗珠刚出来就变成白气蒸腾开。

突然，左肩一阵灼热。

战斧图腾烫得像要烧起来。他伸手去摸，发现颜色变红了，比之前鲜艳很多。眉心也有点发热，但他没管，继续压着功法运转。
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

他感觉自己的经脉像是被重新洗了一遍，胀痛之后是通透。丹田里的元力越来越多，像涨潮一样往上涌。某一刻，他听见体内“咔”的一声，像是什么东西打开了。

凝血境后期。

成了。

他松开手，赤鬃狼已经不动了，只剩一口气吊着。它的眼珠浑浊，身体干瘪下去一大圈。林枫把它推开，自己靠在旁边的石头上喘气。

这一波吃得狠，但也撑得狠。他低头看了看手，指节还在抖，但比刚才好多了。他活动了下肩膀，伤口不那么疼了，反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在往四肢扩散。

他站起身，走到狼尸体旁边，捡回自己的短刀。刀刃上有血，他拿布擦了擦，重新别回腰间。

抬头看天，雾淡了些，能看到一丝亮光从树缝里漏下来。应该是快天亮了。

他活动了下脚踝，刚才那一抽已经没事了。他试着跳了两下，落地稳当。他又挥了几下手，拳头带出一点风声。

比以前快。

也比以前重。

他咧了嘴笑了笑。

这买卖划算。

他弯腰从狼身上割下一小块肉，塞进怀里。这东西回去可以泡酒，对恢复伤有好处。他不想浪费任何一点能用的东西。

做完这些，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，闭上眼感受体内的变化。

元力比之前厚实得多，运转起来顺畅不少。他试着调动功法，发现反应也快了。以前要半息才能引动的吞噬之力，现在念头一动就有了。

他睁开眼，看向北岭的方向。

据点还在那边，残碑也在。林家的人以为他是祭品，是钥匙，是随便摆弄的棋子。

他们不知道他现在能吃掉一头三阶妖兽。

也不知道他还能吃更多。

他转身朝林子外走，脚步比来时轻快。走了几步，他忽然停下。
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。

地上那道轮廓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，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。他蹲下来，伸手碰了碰影子的边缘。

指尖传来的触感有点奇怪，不像踩在地面上那种实在的感觉，反倒像是碰到了一层薄冰。

他皱了眉，正要仔细看看，影子忽然动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