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枫的手指刚碰上影子，那层暗色轮廓忽然轻轻颤了一下，像是水面上被风吹皱的倒影。他立刻收回手，往后退了三步，右手已经按在短刀柄上。

他没动，眼睛盯着地上的影子。

它现在看起来和平时一样，贴在脚边，颜色深，边缘清晰。可刚才那一瞬的触感太怪，像指尖擦过冰面，又冷又滑，不像是影子该有的反应。

他站着不动，呼吸放慢。

体内的元力还在流转，刚突破到凝血境后期，丹田胀得发烫，经脉里像是有细流在冲刷，比之前通畅太多。他闭上眼，运转《乾坤武诀》，把那些乱窜的能量一点点压回丹田。功法一动，元力立刻变得温顺，顺着经脉循环起来。

等心跳稳了，他睁开眼，试着把意识往外送。

不是用眼看，也不是用耳听，而是像伸手去摸东西那样，把感知探出去。一开始什么都没有，只觉得风从树缝里穿过，树叶沙沙响。他调整呼吸，让功法在体内转得更慢，感知也跟着变细。

三丈外，一棵枯树根部微微发亮。

不是肉眼能看到的那种光，而是一种“感觉”——那里有一圈极淡的灵气波动，像是水波一圈圈散开。他盯了几秒，确认那是赤鬃狼死后残留的精气引来的地脉微流。

他嘴角动了一下。

能“看”到了。

以前这种细微的能量变化，他根本察觉不到。现在不仅能发现，还能分辨出流向和强弱。他试着把感知再推远一点，可刚到五丈，眉心就开始发胀，视野边缘发黑。

他停下，坐到旁边一块石头上。

这能力还不熟，用多了伤神。但他已经知道该怎么调——不能急，得像磨刀一样慢慢来。

他靠在岩壁上，双手结印，照着《乾坤武诀》里的“纳虚归元”路线，让元力在体内走小周天。每转一圈，头脑就清醒一分。他不再往外探，而是把感知缩回来，专注在十步之内。

草叶的摆动，泥土的震颤，甚至蚂蚁爬过地面的轻微摩擦，都变得清晰起来。

二十步外，一片藤蔓晃了一下。

风不大，不可能吹动那么低的枝条。他眯起眼，把感知集中过去。藤蔓下方的土地有细微震动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土里爬。

他凝神细看，竟透过土层“感觉”到一条蛇形生物正在缓慢前行。通体漆黑，鳞片泛着阴光，体内有一股阴寒气息，比刚才那头赤鬃狼还强。

三阶巅峰。

他心里一紧。

这种级别的妖兽，单独遇上他未必能赢。但现在他刚突破，状态还没完全稳住，硬拼不划算。

他没起身，也没拔刀，只是继续盯着那片区域。

蛇在土下移动得很慢，明显是在潜伏，等猎物靠近。它没发现他，因为他的气息已经被枯魂草灰遮住，加上新觉醒的感知能力，整个人像是融入了这片林子。

他开始在脑子里演算。

怎么靠近？从哪个方向？出手时机？吞噬时会不会能量反冲？

他把每一个步骤都想了一遍，连失败的可能都列出来。如果蛇突然暴起咬他，他得在半息内拍掌吸力；如果对方自爆精核，他得提前用元力护住内脏；如果引来其他妖兽……那就得速战速决。

想完一遍，他又来第二遍。

直到每个环节都能在脑子里顺畅跑通，他才松了口气。

这时候，左肩突然发热。

战斧图腾又开始发烫，皮肤底下像是有火在烧。他低头看了一眼，图腾颜色变深了，红得发紫。眉心也有点刺痒，像是要冒出血丝。

血脉在躁动。

闻到高阶妖兽的气息，体内的战神血脉本能地兴奋起来，杀意往上涌。他喉咙发干，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刀柄。

他知道这感觉意味着什么。

再往前一步，就是失控。上次在据点，他差点一刀砍死最后一个执法使，还是靠意志硬生生收手。那种状态下，敌人是杀了，但自己也可能变成杀人机器。

他咬破舌尖。

血腥味在嘴里散开，脑子瞬间清醒。

他默念口诀：“力出于身，意守于心，吞而不贪，噬而不乱。”

一遍，两遍，三遍。

体内的躁动慢慢平息，眉心的热度退了，左肩的图腾也不再发烫。他呼出一口气，把刀重新插回腰间。

不能急。

这蛇他要吃，但不是现在。

他需要更好的准备，更稳的状态。三阶巅峰的精血，一口吞不好，能把经脉撑裂。他现在虽然突破了，但身体还没完全适应新境界，得再等等。

他靠在石头上，闭目调息。

功法自动运转，把刚才消耗的元力缓缓补回来。他一边恢复，一边继续观察那条幽鳞蛇的动向。蛇还在原地盘着，像是在等什么猎物上门。

他没动，也不打算动。

时间一点点过去，天光渐渐亮起来，林子里的雾散了大半。鸟叫多了，远处传来几声兽吼，荒野开始热闹。

他睁开眼，站起身，活动了下手脚。

肩膀的伤口已经不疼了，反而有种暖流在经脉里游走，像是新修好的河渠，水流顺畅。他握了握拳，能感觉到力量比昨天强了一截。

他抬头看了看北岭深处。

那边林子更密，山势更高，传闻有四阶妖兽出没。他现在打不过，但再吞两头三阶巅峰的，未必不能试一试。

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石，在地上划了道线。

这是记号，不是地图，也不是计划，只是一个念头的落点。

他盯着那条线看了几秒，然后抬脚把它踩碎。

转身时，他最后看了一眼幽鳞蛇藏身的方向。

那片藤蔓又动了一下。

这次不是风吹的。

藤蔓底部的土裂开一道缝，黑色的蛇尾缓缓缩进地底，整个过程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。

林枫站在原地，没再迈步。

他的影子落在地上，边缘清晰，颜色正常。

可就在他右脚落地的瞬间，影子的脚尖微微偏了一下，像是被人轻轻推了一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