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人可以抵抗李万生的一剑,
因为他早已双臂皆断,是个残废人,拿不起剑。
没有女子可以抵挡李墨书的暧昧笑容,
即使他口味独特,心好雄性。
没有人可以忍受方立的无耻,或在勋琳县报复方立这个“大善人”,
因为方富国是他父亲,勋琳县知县。
后来李万生学人香山论剑,对方一不小心,给打死了。
后来李墨书愈加风流,常年浪迹于酒色风尘之中,于青楼斥重金挑选男人。
后来方立更加不干人事、死皮赖脸、不知廉耻,行“善事”,做“好人”。
这是勋琳县人人皆知的大事。
不过很可惜!
最近传闻方立要回来了。
好像几月前回了封家书,写到想家了,要回来了,大概三月三便可到家。
这消息可能吓坏人!
好不容易众人轮番劝着,说着求仙门、寻长生之道、什么无敌、我等凡人只可远观不可靠近、羡煞旁人的仙人之姿这类话,骗......不,引诱着方立有了修仙的想法,前些年离开了勋琳县。可这魔头离开勋琳县不过短短三年,怎么好端端的就想家了呢?
想家还可行,返乡就免了吧。
此刻午时茶楼里。
“大俪二年,那家伙偷跑出来,我辛辛苦苦养头牛,还指着它活着。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盯上我家那头牛,发疯似的骑着牛抱着我家牛脑袋啃,一边啃嘴里一边还嘟囔,说着什么你可惦记死了我了,生生把牛给啃死了。”
“这混账东西一看牛死了,倒地大哭,无理取闹让我赔钱,赔他牛。痛哭流涕泪声千里引得街坊四邻全来看我热闹,敢情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他呢。”
说话这人回忆起往事,至今还是历历在目,引得人咬牙切齿,开口没几句,脸硬是给气红胀了,好像又该疼几天了。
“要我说,可气的点就在于生气的人就只能干生气,这小祖宗还得罪不起。”小二将茶水上桌,顺话插了一句。
“儿子不懂事,当老子的就可以说是猪狗不如,要是欺负了他儿子,那狗官方富国还不得整死我。”
一旁的李默接话道:“就这乱战年头一天换一个样,皇帝轮流做,下台如睡觉,闭眼前万人之上,睡醒后狗屎不如。”
“皇帝天天换,偏远地区百姓流离失所,可也没见这方富国什么时候滚蛋,这勋琳县像他家开的似的,他姓方的凭什么高枕无忧坐享安宁!”
正气愤时,坐在茶椅上的一位老人突然张嘴来句:“家门出神仙,鸡犬能升天。”
家族世代生活在勋琳县的老人说出此话,其他人想必会深信不疑。毕竟这话说的可谓是相当准确。
传言五十年前方家第三代出了个天赋异禀的孩子,神仙降临勋琳县,相中了那孩子。由此进了仙门,方家自此受神仙庇佑,从此薪火不断,子孙后代年延益寿,仕途上顺风顺水。
可他方国富是个什么样的人,谁人不知谁人不晓。
要真是个学富五车为国为民的正人君子就行了,那这勋琳县的老百姓就认了。
临渊羡鱼,不如回家织网。
可这货偏偏是个“败家子”,仗着有点小聪明,靠祖辈日积月累积攒下来的积蓄,买官卖官,贿赂大官,又恰逢上这乱世,朝廷内部混乱勾心斗角,也管不上地方偏远的勋琳县,本该父母官,如今管“父母”,让人上哪说理去。
围坐在茶桌上的那几位听了一会,情绪渲染的刚好,纷纷加入进来也开始各述经历,那些惨痛的往事,不堪回首,无不令人伤心,令人痛心疾首,恨其不能替天行道。
“大伙也别想了,这方立算着不日就要到了,该准备收摊的收摊,该搬家的搬家,要尽快,这方立行踪诡异指不定没几天的时间就到了。”
此话一次着实提醒了众人。
方立好像并不准时,这人喜好提前啊!
不好,这可坏了!
李伟强闻言,脸色骤变。
“话说不知各位谁有空帮我一下,东西太多,短时间搬不走,这方立行踪诡异指不定没几柱香的时间就到了,求求各位,不行给各位跪了。”
说话间无奈之意溢于言表,那眼泪呀紧跟汗珠着就下来了,彼此交融滴落于地,小腿发软膝盖随时可能要与地面进行亲吻。
“哈哈哈,李兄说笑了,大多数人都信奉大难临头各自飞,但我只求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”
“我早已猜测未来会有此时此刻这般情形,几年前于家中开辟地窟,建造粮仓,粮食充足可保我家族众人于地下存活数年。一年前方立求仙离乡,原以为不必去地下可得数年太平,谁知这么早就要重启地窟。李兄如不介意,可来我华府,与我共进退。”华顽疾开口道。
“正所谓坚持就是胜利,这时候要论持久战的胜利。”
真是患难见真情。
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识,真情自在人间。
“华兄......”
“大恩不言谢,华兄,今后你我兄弟不分彼此,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求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。”
“今日幸得华兄这一知己,定要痛快畅饮。趁方立未到尚有时机,来,去茗喜楼大摆筵席,你我共享舞乐共奏,不醉不休。”
“请。”
说着两人离开了茶楼,不久其余众人也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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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日后勋琳县外不远一出竹林中,四位衣着破烂,脸色惨淡,饥肠辘辘的土匪头子一人一边抬着竹排,竹排上坐着一位身着布衣的年轻男子。
此人正是方立。
“方公子,此次您老回勋琳县可定要多多留下陪伴父母,想必他二老这些年饱受倚闾之思,很是不易,要没有什么要紧事情可千万别出来了。”
即使再瘦骨嶙峋,已经两天没进食了,林叫真几人还得顺着方立,夸着点,听这小祖宗的命令。
土匪头活成这样也是罕见。
这也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。
几位心中早已有无比坚定的信念,那就是赶紧把他送走吧,再不走......土匪都要破产了。
如今有人竟然在我忻蒙山上蹭吃蹭喝,还不给钱的那种,传出去叫我还混不混了。
土匪被人打劫了?
待了个把月他就是不走,吃我的喝我的,就差睡......
死皮赖脸的玩意还说什么绑了他就要养他。
“从现在起我是你的人了!”
好恶心!摆着妩媚矫揉造作的姿态时不时来个飞吻,恶心坏了。
过分的是你打还打不过,就这家伙壮的跟个牲口似的,背着黑色大剑。就那大剑重的,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没它重,抬头抬不动。
也就是长了张小白脸,长的还挺小,但胃口是真好啊!
满嘴小时候营养不良长辈偏爱都给要补补的鬼话给谁听呢?
骗土匪......
来了寨子一开始有点认生,老老实实的,后来看起来这人可能是人傻壮实,并且除了一身力气、能吃还能嚯嚯人,这不正好替我们干活吗,于是合计着他去山脚下几个村子收钱。
一开始也没人在意,过几天发现不对劲了,收着收着,钱没看见,寨子里东西没剩多少了,储藏室全空了。
有谁劫富济贫去了?
山寨也不富裕啊!
别问肯定是方立捣的鬼,老陶之前提醒我说看这小子有点贼样,我还没在意。
结果后续一核实,全都给我卖了。
再一问钱呢,饭钱吃了。
这!
可是你找他理论还没用,要是跟他谈话,他老一只手拿着那把黑色大剑扔来扔去,手抖在砸死我。
卖完寨子里的物件,接着卖人,没几日,人就剩我和他了。
这还有王法吗?
关键怎么就抓了这么个玩意,我上辈子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?
忏悔这些年做的事,我好像也啥过分的事,我可不是坏蛋,我是个善良的土匪啊!眼睛雪亮亮的,浑身散发魅力的那种。
终于熬到那一天。
哐啷一声,大门被踢到,从房门外闯来三个虎皮衣的光头大汉,随后走进一人,那三人正是之前与忻蒙山匪实力并齐的旗、狐、临、澧的贼寇头子。
这老几位怎么回事,看方立那样,他们不会也被那个了吧.......
方立上前一步说到:“麻烦大王送我回勋琳县,此行想必会遭遇不少困难险阻,几日前给大王找几位帮手,请大王护送我回乡。”
闻言后,林叫真心中只有虔诚的感恩,感谢上苍给我从新做人的机会。
“叫真啊,别较真,这是我请大王您帮忙。诶,别客气了,就不用给我磕头了。”方立又道。
三光头贼寇比林叫真还兴奋,心情时刻处于**时段,精气神倍增。
这一路纵使远隔十万八千里,历经千难万险那也在所不辞,但愿只争朝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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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时隔三年,方立终于又看见家乡,远处望去勋琳县东边景楼大街繁华行人如织,繁华热闹。
“三年了。”
修仙路漫漫,一去不复还。
然而离家游历天下,三年下来,他才觉得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稚嫩。
十四岁之前享锦衣玉食,锋芒外露,意气风发。
可如今想到这三年时光,累死累活,要说寻仙,寻个屁。
外界没人帮要什么没什么,经常风餐露宿,吃个饭都要掂量着,有时饿的就差点扎块没长草的平地自产自销了。
三年,是男人说不出的痛。
这时候林叫真等人全体肃立,望着勋琳县,如同看到心中的希望,以为梦中仙境,轻易不敢相信。
等到反应过来,确认是真的,几人放声高呼,欢呼声传入勋琳县,久久不断。
这一路.......相信我,没人想再次回忆。
“方公子,您看咱这也到了,您看是不是让小的几位也回家看看,鄙人家中还有上有八十老母,下有三岁孩子,这么久没回家,心里实在担心,不知可不可以......”林叫真恭维着。
“你家还有人?”
“不是全让我卖了吗?”
“.......”林叫真心里万马奔腾。
方立挺纳闷,这家伙果真不像自己一样纯真,狡猾的很。
“方公子!”
“算了,看在大王你们此行的辛劳,那就快快回家吧。”
方立说着同时摆出圣人的姿态,你们看我多仁慈,就算人人负我,我还是宽以待人,心怀善念。
你们还不得感动的泪流满面。
但事情并未向方立所想发展。
“那好方公子,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,愿此生再也不见。”说罢,几人撒腿就跑,过往之路形成四道旋风,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前去。
此时不跑更待何时,命要紧。
“诶,跑啥,还打算送你们一段呢。算了,先回家吧。”
方立将竹排收进腰间的储物袋中,一路向前,进入勋琳县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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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行走,看着熟悉的店铺酒楼,熟悉的青色石桥。 近乡情更怯,儿时过往历历在目。 三年间游历各地当年盛世繁华已成过眼云烟,乱世之中家乡却还胜似当年,实属不易。 正直夕阳西下,草色披浮一层透明的轻纱,橘黄色调。徐徐清风,细浪轻皱。 一道残阳铺水中,半江瑟瑟半江红。方立有些沉醉,不知所路。 天地间原本万籁寂静,方立听到一声纤细轻柔笑声,停下脚步,抬头望去,笑声却已消散。 天色渐晚,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行,慢慢地,来到一座府邸前。 上前靠近,咚咚咚,敲响了大门。 吱嘎。 好在夕阳还在,大门打开了一道缝,一位青衣女子从里探出身子,看见眼前的布衣男子。 布衣男开口说道。 “我回来了。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