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煞阵破后的空地一片狼藉，焦黑的地毯卷着碎石散落在地，风掠过断枝时，还带着未散的血气，呛得人喉咙发紧。

江石带着江明去据点深处探查，江大山蹲在角落，正用灵力修补黑铁盾上的裂纹，盾面的土黄色灵光忽明忽暗，像他此刻急促的呼吸

江芸则坐在一块青石上，低头整理着符箓袋，时不时抬头往苏青瑶的方向瞟一眼，眼神里满是敬佩。

江知寒靠在老槐树下，正用一块干净的布条擦着手臂上的血痕——那是刚才被血线缠住时留下的，虽然不深，却透着股淡淡的腥气。

他故意放慢了动作，余光却留意着不远处的苏青瑶，心里清楚，刚才破阵的“巧合”，大概率会引来她的追问。

果然，没过多久，一道轻缓的脚步声停在了他面前。

江知寒“猛地”抬头，像被吓了一跳似的，手里的布条都掉在了地上。

映入眼帘的是月白劲装的衣角，往上是苏青瑶握着木剑的手——剑梢的灵光已经淡了，却依旧被她握得很紧，指节泛着淡淡的白。

“苏、苏师姐？”江知寒连忙弯腰去捡布条，动作有些慌乱，像是面对长辈的普通弟子，“您找我有事吗？”

苏青瑶站在他面前，目光落在他手臂的血痕上，停顿了一瞬，才开口。

她的声音依旧清冷，却少了往日的疏离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认真：“刚才破阵，多谢你。”

江知寒捡布条的手顿了顿，随即直起身，脸上露出“受宠若惊”的表情，连头都摇得像拨浪鼓：“不不不！苏师姐您别这么说！我那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，胡乱戳了一下，哪能跟您比？是您剑法厉害，一下子就找到阵基，破了阵法，我就是……就是凑了个巧！”

他说得结结巴巴，眼神还往旁边瞟，不敢直视苏青瑶，活脱脱一副“运气好沾了光，怕被误会抢功”的模样。

可只有他自己知道，这副慌乱的样子，是对着系统面板练了好几次才装出来的——苏青瑶的直觉太敏锐，稍有破绽，之前的伪装就可能功亏一篑。

苏青瑶看着他躲闪的眼神，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
她刚才特意留意过，江知寒戳出的那道《庚金指》，虽然力道弱，却精准得可怕，刚好落在阵基最隐蔽的缝隙上。

那地方连她都是感知了半柱香才锁定，一个连灵力都显得虚浮的弟子，怎么会“胡乱戳”就戳中？

“你平时，常练《庚金指》？”苏青瑶往前挪了半步，声音压得更低，目光紧紧盯着江知寒的眼睛——她想从那双眼睛里，找到一点“不普通”的痕迹。

江知寒的心跳微微漏了一拍，面上却立刻露出“窘迫”的神色，挠了挠头：“就……就练过几次。

《庚金指》是基础指法，外门弟子都要学，可我资质差，练了半个月，也只能发出那么弱的指劲，还不如不练呢。”他说着，还故意对着空气虚戳了一下，指尖只泛起一丝微弱的白光，比刚才破阵时还要弱上几分，像是怕苏青瑶不信。

苏青瑶的目光落在他虚戳的指尖上，眼底的疑惑更深了。

若真是资质差，刚才那一下的精准度，又该怎么解释？可眼前的江知寒，无论是神色、动作，还是指尖的灵光，都透着“平庸”，没有半点伪装的痕迹。难道……真的是自己想多了？

她沉默了片刻，视线重新落回江知寒的脸上。

这一次，江知寒没再躲闪，而是被她看得有些“发慌”，下意识地抬起头，与她对视了一瞬。

那一瞬间，江知寒清晰地看到，苏青瑶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影子——灰布弟子服，凌乱的头发，还有一脸“惶恐”的表情。

而她的眼神里，没有轻视，没有探究，只有一种淡淡的困惑，像蒙着一层薄雾的湖面，看不透底。

江知寒的心跳快了半拍，连忙又低下头，捡起地上的布条，继续擦着手臂的血痕，声音细若蚊蝇：“苏师姐，您要是没别的事，我……我再处理下伤口。”

苏青瑶看着他慌乱的模样，心里的疑惑渐渐压了下去。或许，真的是巧合吧。她轻轻点了点头，没再追问：“你的伤，若有丹药就先敷上，待会儿还要对付据点里的匪徒，别影响了行动。”

“哎！谢谢苏师姐关心！”江知寒立刻应道，头点得像小鸡啄米，一副“受宠若惊”的样子。

苏青瑶没再多说，转身往江大山的方向走去。风卷着她的衣角掠过，带着淡淡的灵气气息，江知寒看着她的背影，悄悄松了口气——这一关，总算是过去了。

可他没注意到，不远处的石阶上，一道冰冷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。

江明刚跟着江石查探完据点外围，回来就看到苏青瑶站在江知寒面前，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。

他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，手里的银色长剑被擦得“刺啦”作响，剑身上的灵光都因为他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。

他一直觉得，苏青瑶是外门弟子里唯一配得上与他并肩的人——两人都是天才，修为相当，连对剑道的理解都有几分契合。

可刚才破阵时，苏青瑶却因为江知寒那个蠢货的“歪打正着”才找到破绽，现在竟然还特意过去跟他说话，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关心！

江明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，那厌恶像淬了冰，却又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红——是嫉妒。

他不明白，苏青瑶为什么会注意到江知寒这种资质平庸的弟子，更不明白，那个蠢货凭什么能得到苏青瑶的关注。

“休整够了就赶紧走！”江明突然提高声音，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，“据点深处还有匪徒，磨磨蹭蹭的，难道要等他们来偷袭？”

他的声音打破了空地的平静，江大山停下了修补盾牌的动作，江芸也抬起了头，连刚走到角落的苏青瑶都回头看了他一眼，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。

江明却没管这些，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江知寒，嘴角勾起一抹冷嘲：“尤其是某些人，别以为靠运气沾了点光，就能偷懒。

待会儿真打起来，可没人有空护着你这种拖后腿的。”

江知寒握着布条的手微微收紧，抬起头时，脸上又恢复了那副“怯懦”的表情，没敢反驳，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
他知道，江明的嫉妒已经藏不住了。

这场清剿任务，恐怕不会像破阵那么简单，接下来的麻烦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