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牌碎裂的脆响，如一道催命符，狠狠砸在几名青云宗长老心上。
他们望着手中簌簌散落的粉末，脸上血色瞬间褪尽，嘴唇哆嗦着，连站都站不稳，踉跄着瘫坐在地。
“怎么可能，宗……宗门令牌碎了……”有人声音发颤，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绝望，“宗主他……青云宗……没了……”
这话如投入沸水的寒冰，瞬间浇灭了台下最后一丝躁动。
“空间挪移吗？！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程度吗？这就是归真境吗？！”台下的萧长风满脸骇然，体内灵力不自主的涌动不已，他死死盯着凌虚武帝方才伫立的方向，眼底满是震撼与灼热，先前卡在震雷境门槛许久的瓶颈，竟在此刻隐隐松动，经脉中凝滞的灵力骤然奔腾起来。
“这感觉……要突破了。”
萧长风喃喃着，随即盘膝而坐，取出方才的李昭送的紫晶髓咽下。
紫晶髓入喉即化，一股精纯至极的灵力如岩浆般涌入萧长风经脉，瞬间与他体内奔腾的灵力交织在一起。原本隐隐松动的瓶颈，此刻竟如被巨锤砸击的堤坝，轰然开裂！
“这是……要突破震雷境了？！”有人失声喊道，眼底满是羡慕与震撼，“竟能在这种场合，因目睹归真境神威而突破，当真是好机缘！”
擂台之上，凌虚武帝的目光淡淡扫过台下众人，缓缓道：“今日之婚确实非吉日，城主往后婚姻需两情相悦，若违之，我必杀之。”
凌虚武帝随后目光落在凌云身上，指尖微动，一股柔和灵力便将他和身旁的金磊惊雷剑轻轻托起，声音清冽如玉石相击：“你乃此剑命中之主，今后定然可以发挥其能，果真你是气运之子，但现在你左眼异力躁动，需尽早寻地调息，就随我走吧。”
凌云身形一滞，目光下意识扫向擂台之下，恰好对上萧雪儿泛红的眼眶。他心中一紧，对着凌虚武帝拱手道：“前辈，晚辈尚有一事未了，恳请暂缓片刻，与友人告别。”
凌虚武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萧雪儿，眼底闪过一丝了然，缓缓颔首：“可，给你半柱香时辰。”
灵力束缚散去，凌云踉跄着跳下擂台，萧雪儿早已快步迎上来，伸手扶住他的胳膊，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腕，眼泪瞬间滚落：“凌云，你要去哪？”
“前辈说我左眼异力需好生调理，此去或需些时日。”凌云望着她，喉间有些发涩，心中最牵挂的事涌上心头，“只是我大伯卧病在床，平日里全靠我照料，如今我骤然离去，实在放心不下，恳请小姐可以帮我照顾。”
萧雪儿闻言，猛地抬头，眼眶通红却用力抹去眼泪，指尖紧紧攥住凌云的胳膊，语气掷地有声：“你放心！凌云，你大伯便是我大伯，我定会好好照料！今天也多谢你为了我拼命了。”
凌云淡然一笑，“我只是还小姐恩情罢了，小姐愿替我照顾大伯，我很感激，等来日我有成，定然相报。”
话落，凌虚武帝的声音便如清钟入耳：“走吧。”
只一瞬间，一道莹白灵力已裹住凌云与惊雷剑，他只来得及深深看萧雪儿一眼，便随那道白袍身影冲天而起。狂风卷着衣袂，城池与人群飞速倒退，转瞬便成天际微光。
……
莹白灵力破开云层，约莫两个时辰后，凌虚武帝的身影缓缓落地。
凌云只觉脚下触感柔软，淡淡的清香飘入鼻腔。
眼前是座孤悬海外的小岛，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得正盛，粉白花瓣堆覆在青石板路上。
“此岛名桃屿，灵气郁结于花海之下，最宜调理你体内异力。”凌虚武帝迈步向前，白袍扫过矮矮的桃枝，“此地且远离尘嚣，无人打扰。”
凌云握紧身旁的金磊惊雷剑，剑身似被岛上灵气引动，微微发出嗡鸣。
“如果我没有看错，你那只眼睛是传说中的‘太古神瞳’吧。”凌虚武帝缓缓开口。
凌云眼皮微颤，“前辈怎么这么认为呢？”
“你这灵力波动，与寻常修士的灵力截然不同，细辨之下，其玄妙灵动之处，竟隐隐压过了我这归真境的气息。”
凌虚武帝看了看凌云，又笑道：“传闻太古神瞳有通玄之力，纵是层层虚妄伪装，在它跟前也如薄纸般一戳即破。”
“有此等神通吗？”凌云微微愕然，“可我自出生以来此眼已经见不得色彩，前几日不知道怎么的却又可以看见，我自己都无法控制。”
凌虚武帝闻言，脚步微顿，转头看向凌云时：“那是因为你此前尚未‘唤醒’它。你实力过于低微，无法驾驭。”
他抬手拂过肩头飘落的桃花瓣，语气又沉了几分：“至于无法控制，更是寻常。此瞳力量远超你当前境界，就像让幼童握重剑，你修为尚在艮山一阶，经脉与心神都承受不住它的霸道，强行催动只会遭其反噬，你之前经脉灼痛、视线模糊，便是这缘故。”
凌云垂眸看着自己的左手，指尖还残留着催动神瞳时的灼热感，心中豁然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可我若想掌控它，该从何做起？”
“先稳固境界，再温养神瞳。”
凌虚武帝转身走向桃林深处，声音随风吹来，“这桃屿灵气浓郁，三日后又恰逢灵气潮汐，我会为你布下聚灵阵。你且先在此地打坐，熟悉体内灵力与神瞳的关联，莫要再强行催动，以免伤及根本，还有你手里那剑与你命中有缘，你需用心磨合。”
凌云望着他的背影，又看了看手中嗡嗡作响的惊雷剑，默默点头。他找了处青石坐下，闭上眼，试着将灵力缓缓引向左眼。
他尝试进入冥想状态，将灵力化作涓涓细流，温柔地包裹住左眼那股躁动的异力。
意识渐渐下沉，周身的桃花香与灵气仿佛都被隔绝在外，唯有体内灵力与神瞳的共鸣愈发清晰。
忽然，凌云神识中亮起一点猩红，那点光芒飞速扩大，竟化作一只与他左眼一模一样的眼瞳！
那瞳周围缠绕着银纹，流转着令他心悸的威压，瞳孔深处似有星河转动，又似藏着万古岁月。
凌云骇然不已，自己神识里怎么会突然有这东西，他慢慢靠近那眼瞳。
突然，那眼瞳骤然爆发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强大吸力，凌云心头一紧，下意识想收回神识。
可那吸力如深海漩涡般霸道，瞬间撕碎了他的抗拒，将他的神识狠狠拽入眼瞳之中。
顷刻之间，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，最终在神识中定格成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废墟。
凌云的神识被股力量牵引着向那废墟飘去，块块残破的建筑物仿佛在他的来临中苏醒，风化的石墙缝隙里透出微光，碎裂的玉阶自动拼接，连断成数截的图腾柱都缓缓立起，露出柱身上刻满的瞳形纹路——与他左眼的银纹如出一辙。
凌云的神识不断往前飘去，直到一个残破的祭台上才停下来。
一个人影，头戴嵌有宝石的冠冕，玄色长袍上绣满流转的星轨。双眼皆是醒目的猩红。
他抬手，祭台四周的虚空竟泛起涟漪，无数细碎的光粒汇聚成数十道瞳影。
有的瞳中映着奔涌的灵脉，能看穿万里地层；有的瞳边绕着银电，可撕裂空间壁垒；还有的瞳底藏着云雾，竟能映照出百年后的片段。
下方跪着的族人齐齐叩首，玄色衣袍铺展如浪，呼声震得祭坛石缝里的尘埃簌簌落下：“恭迎王炼化太古神瞳，护我瞳族万年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