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,计谋致胜,灵药到手
剑锋轻颤,寒芒如霜,凝滞的雾气仿佛被这缕杀意冻结。五步之外,墨鳞地蜥巍然矗立,右后腿抽搐不止,黑血自陈年裂口缓缓渗出,如墨汁滴落宣纸,在湿泥之上洇开一片幽暗的图腾。林寒未动,呼吸沉若古井无波,右手紧握长剑,指节因失血而苍白如雪,虎口崩裂,皮肉翻卷,每一次细微震颤都似有千针穿心。
他心如明镜——此獠,仅余一息。
方才那一击虽未断其命脉,却已撕筋裂络,将其生机彻底斩断。此刻它仍能站立,不过是残躯强撑,如同将熄之灯,摇曳最后一点火光。那双兽瞳中凶焰未灭,可边缘已然蒙上一层灰翳,那是魂魄溃散、气血枯竭的征兆,是死神悄然覆上的薄纱。
左足微移,半寸之间,重心悄然转移至完好的腿上。披风早已碎成残絮,贴附于背,浸透冷汗与血浆,沉重如枷锁。他神色不动,左手悄然探入怀中,指尖触到一块冰冷石子——那是跃上巨岩时顺手藏匿之物,原为防变数突生,如今竟成破局之钥。
他在等,等一个刹那。 墨鳞地蜥低吼如雷,前爪刨地,尘雾微扬,脊背弓起如满月张弦,尾鞭轻扬,却再无昔日雷霆万钧之势,只余垂死挣扎的虚张声势。 便是此刻! 手腕一抖,碎石破空而出,划出一道银线,直击右侧枯树断枝。“啪”然脆响,惊起林间寂静。 妖兽本能转首,颈部肌肉牵动,右后腿随之微微抬起——正是旧伤所在,破绽乍现! 林寒动了。 非冲喉,非迎面,而是借左腿猛力一蹬,身形如离弦之箭斜掠而出,剑锋低垂,如潜龙出渊,直刺右后腿根部那道未愈裂口! 剑刃切入血肉的瞬间,反震之力如山洪奔涌,整条手臂几欲脱臼。林寒咬牙不退,顺势拧身旋腕,剑锋向上疾挑,硬生生将整段筋络绞断!血浪喷涌,腥风扑面。 一声凄厉嘶吼撕裂晨雾,墨鳞地蜥前肢骤然跪地,尾鞭无力扫出半尺便轰然坠落,砸起一圈浑浊泥浆。 它想逃。 可命运早已注定。 林寒旋身回剑,步伐未乱,长剑自颈后斜贯而入,直透脑髓。剑尖破颅而出,带出一缕黑血与灰白浆液,宛如冥河倒流。妖兽四肢剧烈抽搐两下,终是轰然倒地,激起漫天泥水,余音在山谷间久久回荡。 万籁俱寂。 林寒拄剑而立,胸膛剧烈起伏,冷汗沿额角滑落,混着血水流进眼角,灼痛如刀割。他未急于取药,只是静静伫立,目光如铁钉般钉在尸体之上,三息不动,直至确认那一丝残存魂息彻底湮灭,才缓缓松开紧绷的肩胛。 第一步,成。 低头望向右手,掌心尽染猩红,剑柄湿滑黏腻,若再战一场,恐连握持之力皆失。然今,已无需再战。 第二步,取药。 他撕下披风尚存的一角布帛,蹲身浸入寒潭,拧干后覆住口鼻。黑雾仍未散尽,青苔腐蚀如蚁噬,近石隙者必遭毒侵。他绕行半圈,避过浓瘴区域,步步谨慎,落脚皆选坚岩,无声无息。 抵至石隙前,未贸然伸手,反抽出匕首,轻轻撬动边缘岩层。泥土簌簌松动,一股温热灵气扑面而来——通体赤红的地脉参赫然显现,根须缠金,灵光流转,宛若活火游走,分明是孕育多年、灵性充盈的至宝。 林寒眸光微敛,动作愈发轻柔,以匕首剔除杂质,寸寸护其主根,随后双手托起灵药,入手温润如玉,竟似有微弱脉动,恍若天地精魄凝聚而成。 迅速纳入贴身玉匣,扣盖封禁。刹那间,一道淡青符纹一闪即逝,隐没于匣表——此乃莫开言所授保鲜禁制,三日之内,灵性不散,药效不损。 第三步,收局。 他倚坐巨岩阴影之下,喘息稍定。右臂伤口再度撕裂,血流如注。扯下腰间残布,咬牙包扎,动作果决利落,无半分迟疑。袖袋中止血丹取出一枚,仰头吞下。苦涩弥漫舌尖,旋即化作暖流奔涌四肢,稍稍压制住失血带来的昏眩。 垂目看向玉匣,指尖轻抚匣面。 此药,将铸我锋芒。 念头初起,心头忽掠过一丝异样——非喜非安,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。他知道,这不过是一枚棋子落下。地脉参可助他突破通力之境,然真正的仇敌,远在千里之外。武思通执掌皇权,李家盘踞朝堂,那一夜焚城大火,哀嚎遍野,至今仍在梦中燃烧。 他不能止步。 亦不容差错。 收好玉匣,林寒撑剑起身。每一步迈出,全身伤处皆在咆哮,剧痛如荆棘缠骨,但他未曾回首,亦未多看战场一眼。尸横遍野,血染苍苔,皆成过往尘埃。唯有一事重要:他活着,药在身,路还长。 环顾四野,确认无迹可寻,遂迈步向幽谷深处行去。 天边微光渐透云层,黎明将临。鸟鸣未起,虫语未响,唯有风穿过枯枝,沙沙作响,如天地低语,伴其孤影前行。 他走得缓慢,却极稳。 左手扶剑鞘,右手按腰侧,每一步,皆似在丈量复仇之路的距离。 前方雾霭渐稀,山路隐约浮现。 忽地,脚下踏中一块松动石板,发出轻微“咔”声。 林寒脚步一顿,眉峰微蹙。 此石有异——昨夜来时,此处明明是实土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