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枫的肩膀猛地一沉，像是被谁在背后推了一把。他反应极快，整个人向侧后方翻滚，手肘重重砸进泥地，溅起一片碎叶。几乎就在同时，一道黑影从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扑过，带起的风刮得脸颊生疼。

那头狼没死透。

此刻正趴在地上喘粗气，脖子歪成一个怪异的角度，可四条腿还在抽搐着往前爬，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，像破风箱被人硬扯着拉。

“还挺能撑。”林枫抹了把脸，指尖沾了血，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狼的，“可惜我不收残废宠物。”

他刚想站起来，眼角余光却扫到远处——那点幽蓝微光又闪了一下，比之前更亮了些，像是有人在树根底下点了盏小灯。

他愣了半秒，随即冷笑：“行吧，你先走，我随后就来。”

话音未落，他忽然抬脚，冲着那头狼的后颈就是一脚。咔的一声轻响，狼身一僵，彻底不动了。

林枫喘了口气，扶着旁边一块石头慢慢起身。每动一下，肩头就像有根烧红的铁丝在来回穿刺。他低头看了眼布条，早被血浸成了深褐色，黏在皮肉上，一扯就疼得牙酸。

“这伤再不处理，明天就得长蘑菇。”他嘟囔着，脚步却没停，朝着那团光走去。

越靠近，空气越凉，脚下的土也变得湿滑，踩上去软绵绵的，像踩在腐烂的棉絮上。他走两步就得停一下，靠着手边的树干或岩石稳住身子，手指抠进树皮里，指甲缝都渗出了血。

“我说老天爷，”他一边走一边低声抱怨，“你要救我就痛快点，别整这种半死不活的考验，跟菜市场卖鱼的玩称斤甩水一样。”

终于，他踉跄几步，扑到了那棵歪倒的古树前。

树干扭曲得像一节节骨头串在一起，枝条稀稀拉拉，却在最靠近地面的地方，长出一棵低矮的小树。树上结了三颗果子，通体泛着玉白色的光，边缘带着淡淡的蓝晕，闻起来有一股清甜味，像是雪水泡过的薄荷叶。

林枫盯着看了几秒，忽然咧嘴笑了：“哟，这不是《残卷》里提过的‘月魄灵果’吗？”

他记得那段话写得挺玄乎：“生于极阴之地，吸夜华而养，三百年一熟，食之可续断脉，活死骨，凡人服之，如枯井逢春。”

“当时我还当是吹牛。”他伸手摸了摸其中一颗果子，触感温润，像是握着一块刚出炉的暖玉，“没想到真让我碰上了，还是三连包邮款。”

他正想摘，耳朵忽然一动。

远处传来一阵低吼，由远及近，不止一头。

“糟了。”他脸色一变，“这是要开家族聚会？”

来不及多想，他咬牙爬上树根，一把将最近的那颗果子扯下来，塞进怀里。冰凉的果子贴着胸口，瞬间让他清醒了几分。

正要去摘第二颗，地面猛地一震。

一头体型比刚才大上一圈的赤鬃狼从林外冲出，浑身毛发炸起，双眼赤红，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。它一出现就直奔果树而来，显然是冲着果香来的。

林枫反应极快，落地时顺势翻滚，躲过对方扑击。那母狼收势不及，一头撞在古树上，震得枝叶哗啦作响，两颗果子晃了晃，差点掉落。

“脾气还不小。”林枫啐了一口血沫，“抢东西也不打个招呼？”

他抓起地上一块尖石，用力砸向母狼眼睛。那畜生偏头避开，但动作一顿。林枫趁机冲上前，一脚踹在果枝根部。

咔嚓！

树枝断裂，两颗果子飞出，在空中划了个弧线，掉进不远处的深草堆里，眨眼就看不见了。

“藏好了。”他喘着气，“等老子活下来再挖。”

母狼怒吼一声，转身又要扑来。林枫不敢恋战，转身就跑。他现在一身伤，经脉残破，跑起来像只瘸腿野狗，可速度居然没慢多少。

“看来打架真能练身体。”他边跑边想，“下次找人切磋记得收费。”

身后狼嚎越来越远，他一口气冲进一片乱石区，终于找到一处狭窄岩缝，钻了进去。

背靠着冰冷石壁，他瘫坐在地，大口喘气。怀里的果子还在发光，照得他胸口一片微蓝。

“行了，”他自言自语，“现在轮到你表演了。”

他掏出那颗月魄灵果，看都没看，一口吞下。

果子入口即化，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，顺着喉咙滑入腹中。下一瞬，那股热意炸开，像是一捧热水浇进了干涸多年的河床。

他闷哼一声，全身肌肉绷紧。

那股暖流缓缓扩散，所过之处，原本僵死的经脉竟微微颤动起来，像是冻土里冒出的第一缕嫩芽。尤其是左臂，从肩到肘，一段断裂的脉络竟开始缓慢接续，虽然只有短短三寸，可那种久违的“通”的感觉，让他差点笑出声。

“哎哟喂，”他咧着嘴，“还真管用。”

他闭上眼，任由那股热流游走。虽然无法主动控制，可每一次流动，都让体内多一分力气。肩头的疼痛也在减轻，像是有人拿温毛巾敷在伤口上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他缓缓睁眼，抬了抬左手。

五指能动了。

“不错，”他活动了下手腕，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吧声，“至少以后抓鸡不用靠嘴叼了。”

他靠在石壁上，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。风穿过树林，沙沙作响，再没有狼嚎。

“那两颗果子……”他喃喃道，“得想办法捡回来。”

他伸手探进怀里，确认果核已经化尽，只剩一层淡淡的暖意留在胃里。他试着动了动肩膀，虽然还有痛感，但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碰就钻心。

“看来今晚还能加个班。”

他扶着石壁慢慢站起，脚步仍有些虚浮，但比之前稳了许多。走出岩缝时，他回头看了眼那片深草——那里埋着他剩下的希望。

夜风拂面，带着荒野特有的土腥味。

他往前走了几步，忽然停下。

远处，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呼救，断断续续，像是被人捂住了嘴。

林枫眯起眼，没说话，只是把手按在腰侧，那里空空如也——他没有武器。

但他还是迈开了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