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老者，正是墨渊。他抬起头，目光落在任有道身上，上下打量了一番，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，让任有道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。

“嗯，来了。”墨渊随意地摆了摆手，指了指旁边的石凳，“坐。”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墩上，继续盯着那块金属板。

任有道依言坐下，心中警惕，面上却不露分毫。

沉默了片刻，墨渊忽然开口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：“你的分身，是怎么用法身的？”

任有道心中一凛，知道正题来了。他早有准备，知道这事瞒不过学院高层的眼睛。

他斟酌了一下语句，避重就轻地答道：“回长老，并非真正的法身。只是弟子取巧，将本尊凝聚的法身之力，通过特殊法门暂存于分身体内，需要时引导激发，形似而神非，威力远不及真正法身，且限制颇多。”

他说的基本是实话，只是隐藏了“法力种子”和“接收符文阵列”这些核心技术细节。

墨渊闻言，眼中精光一闪，转过头盯着任有道：“暂存？引导？如何暂存？如何引导？分身的能量结构松散，如何承载固化道文？”

他一连串的问题，直指核心。

任有道知道不能完全搪塞过去，否则反而引人怀疑。他想了想，决定抛出部分经过伪装的理论。

“弟子愚见，分身虽能量结构不如本尊稳定，但其存在本身，亦是一种能量形态。弟子尝试寻找分身能量波动中的‘相对稳定节点’，以此为基，构建一个临时的‘能量缓存区’。再将本尊预先处理好的、处于半激发状态的法身之力（他将其描述为一种高度压缩的灵力团，隐去了道文结构信息），注入此缓存区。激发时，以分身心神为引，引爆缓存区，模拟法身释放的过程。”

他这番说辞，半真半假，引入了“相对稳定节点”、“能量缓存区”等听起来像是修真术语，实则蕴含现代科学思维的概念。

墨渊听得眉头紧锁，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划动，显然在急速思考。他从未听过如此新颖，甚至可以说是离奇的理论。

“相对稳定节点，能量缓存区。”墨渊喃喃自语，忽然，他抬手凌空一点，一个与他本体一模一样，但气息略逊的化身出现在旁边。正是元婴修士才能凝聚的化身！

墨渊操控着那化身，仔细感知其内部的能量流动，试图寻找任有道所说的“相对稳定节点”。

任有道心中暗惊，元婴化身的能量结构比分身复杂和稳固无数倍，墨长老这是在现场验证他的理论？

过了好一会儿，墨渊眼中猛地爆出一团精光，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：“竟然……真的存在！虽然极其微弱，变幻不定，但确实存在这种能量流转中相对平缓的‘节点’！小子，你是怎么发现的？！”

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任有道，如同发现了一件稀世珍宝。

任有道心中松了口气，知道这一步走对了。他恭敬道：“弟子灵根低劣，修行缓慢，故将更多心思用在观察和思考上。平日操控分身时，便隐约感觉其能量流动并非完全均匀，有些地方似乎更‘顺手’一些。于是便大胆假设，小心求证，多次尝试后，才勉强找到利用之法。”

他将一切归功于“观察”、“思考”和“大胆假设，小心求证”，这确实是科学研究的精髓，也符合一个“喜欢瞎琢磨”的聪明少年的人设。

墨渊盯着任有道看了半晌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：“好！好一个观察思考！好一个大胆假设，小心求证！想不到我墨渊有生之年，还能遇到一个不囿于陈规，敢于另辟蹊径的小家伙！”

他笑声洪亮，震得山谷回响。

笑罢，墨渊神色一正，说道：“你可知，你那‘伪法身’之事传出，学院内有多少老古董斥你为歪门邪道，哗众取宠？”

任有道平静回答：“弟子不知，但即便知道，亦不会后悔。修真之路，本就是探寻天地至理。前人之路可行，后人未必不能走出新路。”

“说得好！”墨渊抚掌，“修真界沉疴已久，太多人只知道循规蹈矩，照本宣科，却忘了修行之本，在于一个‘悟’字，在于探寻‘道’之真谛！你那套说法，虽然听起来古怪，却自成一格，蕴含妙理！”

他站起身，来回踱了几步，忽然停下，问道：“我听说，你不仅在分身运用上别出心裁，对功法、符文，也常有‘优化’之举？甚至能用数据推演其效能变化？”

任有道心中微动，知道自己在小考和日常中的一些举动，也落入了这位长老眼中。他坦然承认：“是。弟子觉得，万物运行皆有规律可循。功法灵力流转，符文能量结构，亦可视为一种‘规律’。若能寻其本质，量化分析，或可找到更优解。”

“量化分析。”墨渊重复着这个词，眼中光芒越来越盛，“有意思！很有意思！那你看看这个！”

他抬手一挥，空中出现一道复杂无比的光纹，正是他刚才一直在捣鼓的那个金属板上的阵法局部。

“这是一个‘多重聚灵阵’的叠加模块设计图，理论上能提升三倍聚灵效率。但实际刻画出来，核心节点的稳定性始终无法达到要求，能量逸散严重。你用你的‘量化分析’，看看问题可能出在哪里？”墨渊带着考验的语气说道。

任有道凝神看向那光纹。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复合阵法，涉及到的能量回路和符文组合远超他目前所学。但他并没有畏惧。

他首先将整个结构在脑中拆解成数个相对独立的子系统，分析其功能和各子系统之间的能量交互接口。

他的“模糊方向感”全力发动，如同一个高性能的扫描仪，掠过整个阵法结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