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诚的心跳陡然加速。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，不敢长时间注视。但弹幕却捕捉到了更多细节：

【这老太监手上的老茧位置不对，不像是常年干粗活形成的。】

【他刷药碾子的动作有点僵硬，好像左边胳膊不太利索。】

【眼神！他刚才瞥了主播一眼，眼神很锐利，根本不像个普通杂役！】

是他吗？那个神秘太监？他竟然真的隐藏在御药房，还伪装成了一个最低等、最不起眼的杂役老太监！

李诚感到一阵寒意。对方如此伪装，其背景和目的定然极不简单。自己发现了他的踪迹，是福是祸？

药煎好了，李诚小心翼翼地倒入食盒的药罐中。就在他准备离开时，那个一直沉默刷洗药碾子的老太监，忽然像是体力不支，手一滑，沉重的药碾子“哐当”一声砸在地上，几块沾着药渣的碎片溅到了李诚脚边。

“哎呦！老糊涂了！惊扰了公公！”老太监慌忙跪下，声音沙哑苍老，带着惶恐。

旁边的药童骂骂咧咧地过来收拾。

李诚连忙道：“无妨，老人家快请起。”他弯腰，作势要去扶那老太监，手指看似无意地拂过地上几块较大的、沾着深褐色药渣的碎片。

就在这接触的瞬间，那老太监借着身体的遮挡，以极快的速度，将一个小纸卷塞进了李诚的手心！动作之快，若非李诚早有准备，几乎无法察觉！

李诚强压住心中的惊骇，不动声色地握紧纸卷，扶起老太监，又对药童说了两句宽慰的话，便提着食盒，面色如常地离开了御药房。

返回御书房的路上，李诚的手心全是汗。那个纸卷像一块烧红的铁，烫得他几乎拿不稳食盒。

他寻了个借口，在半路一个无人的角落短暂停留，背过身，迅速展开纸卷。上面只有四个蝇头小字：

“小心煎药人。”

煎药人？！

李诚浑身一僵，猛地看向自己提着的食盒！

这药……有问题？！

是指御药房里煎药的人被收买了？还是……指现在送药的他自己，会有危险？

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！如果药有问题，他送去给皇帝，无论知情与否，都是死路一条！如果这是个针对他的陷阱，现在可能已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！

他该怎么办？把药倒掉？声称失手打翻？还是……硬着头皮送上去？

每一个选择都可能万劫不复！
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冷汗顺着李诚的脊梁沟往下淌，手中的食盒重若千钧。

“小心煎药人”——这警告是针对这罐药，还是针对他送药的这个行为本身？药里真的有毒吗？如果有毒，是谁下的？目的何在？是单纯想毒害皇帝，还是想一石二鸟，借他的手行事，将他这个“幸运儿”彻底除掉？

弹幕也在疯狂滚动，反映出他内心的惊涛骇浪：

【卧槽！直接进入最高难度副本？！】

【送是死，不送也是死！】

【快检查药罐！有没有异常？】

【能不能假装摔倒把药洒了？】

【不行！御前失仪，打翻御药，同样是重罪！】

【赌一把？万一药没事呢？】

【赌个屁！这是皇宫！宁可信其有！】

无数念头在李诚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。假装失手风险太大，且无法根除隐患；直接上报药有问题，无凭无据，反而会打草惊蛇，甚至被反咬一口。

他需要证据，或者，一个能完美化解危机且不引火烧身的办法。
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目光死死盯住食盒里的药罐。罐体是普通的陶罐，看不出异常。他小心翼翼地将药罐端起，凑近鼻尖，假装查看温度，实则深深嗅了一下。

药味苦涩浓郁，似乎……与平日喝的驱寒安神汤并无明显不同。是他多心了？还是对方手段高明，用的毒无色无味？

【药理小白：看不出啊！】

【有没有银针？试试毒！】

【想啥呢，你当演电视剧呢？随身带银针？】

【等等！主播想想，这药方是王太医开的，和平时胡太医开的一样吗？】

这条弹幕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！

李诚猛地想起！昨日是胡太医，今日是王太医！虽然都是驱寒安神，但不同太医用药习惯或有细微差别！如果下毒者是在原药方基础上做手脚，或许能通过药味差异察觉！

他拼命回忆昨日在御药房闻到的药味，与今日的进行比对。似乎……今日的药味里，那股常见的甘草回甘味淡了些，反而多了一丝极淡的、若有若无的……腥气？

这丝腥气非常微弱，被浓重的苦味掩盖，若非他精神力高度集中，几乎无法察觉！

【细节！是细节！】

【腥气？什么毒药带腥气？】

【不会是……那种东西吧……】

就在这时，一条关键弹幕飘过：

【民间偏方爱好者：有点像……加了过量‘地龙干’（蚯蚓）或者某种蛇虫类药材的味道？这东西活血通络效强，但用量过猛或配伍不当，对体虚风寒者可能引起气血妄行，尤其若陛下本身就有隐疾……】

地龙干！蛇虫类！活血过猛！

李诚瞬间通体冰凉！这并非见血封喉的剧毒，而是药性相冲、暗伏隐患的阴招。即便事后追查，也难分辨是有人添料，还是太医偶失分寸，又或贵主本元有缺。对方真正所图，恐是令贵主沉疴骤起，致深宫不宁。

好狠辣的手段！好精妙的算计！

不能再犹豫了！

李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他迅速整理好表情，提着食盒，不再走直线通往御书房，而是拐向了另一条路，目标明确——直奔太医院值班房！

他不能直接去御前，也不能去找张公公。他需要一个“专业”的见证人，一个能帮他背书的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