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掠过树梢,吹落一地的树叶,一会儿,又拍打着轩榥,发出“嘎吱嘎吱”的怪叫。
小男孩在床上翻来覆去,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话,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之中。
不知何时,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刺鼻、让人作呕的难闻气味来。
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小男孩,终于被这股怪味薰醒,只是脑袋还迷迷糊糊的他,压根不记得这有些熟悉的气味是什么。
小男孩觉得口干舌燥,就要爬下床去喝水。
“这么晚不睡觉,去哪?”
响动惊动了躺在兄妹中间的老妇人,黑暗中,声音幽幽飘来。
“容婆婆,我口渴,想喝水。”
小男孩说道。
随即,他小脸一红,发现今晚自己睡觉很不老实,在床上打起了滚儿,一只脚竟然架在了容婆婆身上。
很快,他又吃了一惊,感觉到容婆婆和妹妹盖的被子是湿的,连自己的脚上也沾了些粘稠的液体,粘在皮肤上,很是不舒服。
“容婆婆,被子怎么是湿的?”
小男孩忍不住好奇道。
“是你妹妹尿床了。”
老妇嘴里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,似乎嘴里正咀嚼着食物。
“妹妹,羞羞脸,这么大还尿床,我明天告诉爹娘。”
小男孩说完,就要去喝水,可是刚起身......
“你要干嘛?”
老妇人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寒意,同时,黑暗中骤然亮起两点黄色幽光。
小男孩吓得一个机灵,睡意全消,定睛看去,哪里有什么黄光?
应该是自己眼花了吧。
“容婆婆,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,我要去灶屋喝水。”
老妇好似极不情愿放他离开房间。
“在这喝?”
“没有。”
“忍一忍?”
“太渴,忍不了。”
“我去给你拿?”
“不行,爹娘会骂的。”
“好吧...”
老妇人有些无奈,实在找不出阻止的理由。
“快去快回哦,小心着凉!”
“知道了!”
小男孩连忙穿上鞋,摸黑快步出了房间,他急着去喝水,除了的确口渴,还有就是受不了那满屋子的恶心气味。
到处是漆黑一片,不过他从小在这房子长大,哪怕闭上眼睛,也不会撞到东西,他穿过大厅,来到灶屋。
灶火早已熄灭,灶屋同样是伸手不见五指,他摸索着提起茶壶,昂起脖子,就要对着壶嘴喝水。
“轰隆隆!”
突然一声巨响在头顶炸响,接着一道明亮的白光刺破了黑暗,短暂的照亮天地,然后又是连绵不断的惊雷声。
小男孩面露惊骇,手一抖,茶壶掉落在地,顿时摔了个四分五裂,白开水流了一地。
他瞧见掌心沾满了鲜血。
艰难地转身看向身后,一连串的血脚印,从脚下一直延伸至灶屋门口。
下意识地低头,他的双脚、鞋上皆是刺目的血迹。
雷声停歇,乌云掩月,天地再次陷入一片黑暗,遮住了他惊恐而苍白的小脸。
他终于记忆起那恶心难闻的气味是什么了?
过年的时候,阿爹杀鸡时就是那种味道,那是血腥味。
小男孩的眼泪,如断了线的珍珠从脸颊不断的滑落。仅一墙之隔的房间,“嘎嘣嘎嘣”的脆响不依不饶地钻入他的耳中。
他之前听到咀嚼声,还以为是容婆婆在偷吃豆子,现在他终于明白了,那是妖怪在...啃咬妹妹的骨头啊!
妹妹根本没有尿床,而是被妖怪吃进了肚子。
“爹娘!”
他毕竟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,害怕的他,第一时间想起了爹娘,跌跌撞撞冲入爹娘的房间,大声哭喊道。
不知为何,今晚牛弘夫妻同样在床榻上辗转反侧,正半睡半醒见被儿子的哭喊声猛地惊醒。
连忙翻身起床,点燃油灯,只见儿子脸色苍白,哭成了个泪人,手上脚上都沾满了鲜血,顿时大吃一惊。
“儿啊,你这是怎么呢?”
“爹娘,妹妹她......”
牛弘夫妻脸色瞬间煞白,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,来不及穿鞋,两人赤着脚,提着油灯跑了出去。
“快来人啊!”
“救命啊!”
牛弘夫妻大声呼救,很快,这里的动静引来了左邻右舍,赶来的几个男人手里提着锄头、扁担。
“啊!”
“我的儿啊!!”
牛弘夫妻冲入房间,只见一个身穿罗裙,满头白发,猫脸人身的怪物,佝偻着背,正抓着一只人手,大口咀嚼着,鲜血顺着嘴角流淌。
“妖怪!”
赶来帮忙的众人,吓得面无血色,失声尖叫起来,“呼啦”一声四散。
普通人哪有不怕妖魔鬼怪的?哪怕她看上去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瘦弱老妪。
猫容婆瞧着众人大呼小叫,脸上并无丝毫畏惧之色,反而裂开满是利齿的大嘴冲着他们“嘎嘎”怪笑。
然后,将手中啃食的血肉模糊的断手朝人群中扔去。
紧接着,摇身一变,化为一只半米多长的大野猫,身体一跃而起,犹如一道黑色闪电,越窗而逃,转眼间,没入黑暗之中,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速度之快,让人咂舌,等众人反应过来,猫妖早已跑没了影。
“我的儿啊!”
“圆圆!”
看着女儿血肉模糊,惨不忍睹的尸体,牛妻哭得死去活来,眼前一黑,直接晕死过去。
牛弘也是痛断肝肠,后悔不跌,脑袋一个劲的“咚咚”撞墙,众人急忙拉住劝慰,许久才渐渐收住哭声。
照顾妻儿,邻居帮忙料理后事暂且不停。
.........
这日中午,上洛县城门外走来一个奇怪的人。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