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凡是个厨师，三十岁的一级厨师。

在这个年纪能取得如此成就，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。

但是莫凡却觉得自家祖坟上冒的应该不是青烟，也许是白烟，也可能是黑烟，反正应该是看着贼渗人的那种。

因为，三年前他考上一级厨师后不久，便被诊断出得了肌萎缩侧索硬化症，也就是渐冻症，也把他心爱的女人的心给冻着了。

他本着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原则，放飞了已到谈婚论嫁阶段的对象。

而后，拿着这些年挣的钱四处走访名山大川。

反正活不长了，趁着还能走得动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，体会一下诗和远方，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活下去，咳，咳，谁都不想死不是？

他最后的落脚点是秦岭中段的一个栖霞峰的山上。

这是他进入秦岭之后，在山里修行的高人或是装假修行的高人指点的，据说栖霞峰上有个道观很灵验。

路不好走不要紧，这年月求神仙保佑的人根本不在乎这个，所以去的人还颇多。

莫凡内心深处自然也希望能找个神仙高人啥的指点一下，能不能有希望治好自己身上这病。

所以，他就拖着病体上山了。

所以，就认识了眼前这个神棍，哦，不对，应该叫道长，是的，道长那通身的仙家气派真不是能装得出来的。

此刻，时近中午，两人正坐在栖霞峰最高的那一块大石头上，中间摆了两盘菜，两副碗筷。

道长一片平和宁静的面容，两眼看向莫五。

“莫居士，半月前你曾许下愿望，要为贫道做出那一份卤鸭子，现已拖延数日，不知今日可否……”

“停，你特么想吃鸭子了就直说，我啥时候许过这愿望来着？”

两人厮混数日，相互间已很熟了，熟到莫凡已经开始怀疑这老道纯粹是骗他吃喝呢。

“居士，你怎可如此言而无信？”

“好吧，你还说过要给我指一条光明大道呢？指哪儿去了？半个多月了，就是修一条路，也该有个方向了吧？”

说到这个，道长马上就来精神了，两只浑浊的眼睛也明亮了许多。

“贫道昨日夜观天象，今日午时，当有天瑞，”说着话，老道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物件，“居士且看此物。”

莫凡看过去，只见老道拇指和食指间捏着一个珠子，不对，说珠子都是对珠光宝气这个成语的玷污，那玩意最多只能叫圆形物体。

黑黑的不说，表面还凹凸不平，好像还有点儿软，能捏变形的那种。

老道用一种近乎狂热且有些心疼的眼神看着圆形物体，“此物为盘古开天地之时……”

“行了行了，你就直说，这是啥玩意儿？”

老道相当不满地瞪了莫五一眼，“此乃神物，名曰阳珠，若能寻得阴珠，阴阳合和，必能窥视天机，寻得一条永生之路。”

很好，这牛鼻子是越来越不靠谱了，你咋不上天呢？

莫凡当即站起身，作势要走。

“居士莫急呀，你抬头看，”老道将手里的阳珠朝着天上一扔，“此物在天上会变大。”

莫凡用看智障的眼神瞧了一眼老道，终是经不起好奇心的作怪，抬头看去。

一般人抬头往天上看时，都会不由自主的张嘴，很显然莫凡也不是二班出来的。

在他抬头向上看的那一瞬间，感觉嘴里多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，还没等他有所反应，那东西竟然化了，像是找到了归家的路一样，顺着他的喉咙直接进了肚。

直接就了肚……

他傻眼了，怔了好一会儿，才勃然大怒，“老道，你故意的吧？这玩意儿有没有毒啊？”

老道施施然站起身，一派风平浪静的模样，“现下且看，你与此神物有缘，只是那阴珠早已不在此界，你须得去异界寻了。”

莫凡更来气了，这老道骗他吃喝也就罢了，现在竟然还让他吃这种不知名的东西，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吧？

他想抓住老道的衣领好好问问，可是怎么就抓不着呢？

他每向前迈出一步，身体都会向后退一步。

山顶这块石头本就不大，没几步，等他发现问题时已经晚了，一脚踩空，整个人向山谷里跌去。

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之外，竟然还能听到老道的话：“记住，那阴珠如今已碎为九块，在九个女子体内，你且去寻她们吧。至于如何阴阳合和……”

后面的话，莫凡已经听不清了。

崖顶大石块上，老道猛然间似是想起了什么，直拍大腿，“鸭子啊，你特么答应我的卤鸭子我还没吃到呢，真特么亏呀，苍天呐，大地呀……”

老道的哀号声莫凡自然是听不到了。

此刻的他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，这是他从山顶掉落下来昏过去后醒来时的感觉。

“咚！”脑袋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，又是一阵剧疼。

这一阵疼痛倒是让他清醒了很多，擅自离岗的耳朵回到了岗位上开始正常工作了。

有对话话声清晰地传来。

“刁师兄，我瞧着似乎差不多了，若真的打死了，监察院那边恐怕不太好交待。”

“怕个甚？他也就一外门弟子，如他这般的外门弟子有数万之多，监察院那几个鸟人哪里管得过来。”

“刁师兄说的也是……”

这是两个年轻男子的对话，莫凡敢发誓，他们说的每个字他都听懂了，可是这些字放到一起之后，所表达的意思就很让懵逼了。

师兄？外门弟子？监察院？

这都啥乱七八遭的玩意儿啊？

又过了那么几个呼吸的时间，两只眼睛才懒洋洋地恢复了正常，他睁开了双眼。

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年轻男子，长得很是英俊，如果不考虑他脸上那股子很想让人揍上一拳的阴鸷神色，绝对的小鲜肉一枚啊。

小鲜肉穿一身古装，对，就是那种电视剧里唐宋时期的男人们常穿衣服，腰间还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，也不知道装的是啥。

很快，小鲜肉发现莫凡醒过来了，一只脚毫不客气地踏上他的胸口，这让原本就感觉很不舒服的莫凡连喘气都有点儿困难了。

小鲜肉弯下腰来，看着莫凡嘿嘿冷笑了两声，说道：“莫凡，我今日便要让你化成一堆灰土，嚸嘿嘿，这便是你招惹小爷我看上的女人的下场。”

小鲜肉说着话，两只手掌开始用力地相互搓起来，嘴里还神神叨叨的念着一小段古怪的词儿。

莫凡心道，这是遇到精神病了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