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张尘的指尖触碰到那页悬浮的黑色书页时,时间仿佛骤然凝固。
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,只有一股冰冷彻骨、却又灼热如岩浆的洪流,顺着他的指尖,蛮横地冲入他的经脉!那并非纯粹的灵力,而是一种更为古老、更为本质、充斥着“逆乱”与“篡改”意味的法则碎片。
“呃啊——!”
剧痛瞬间席卷全身,仿佛每一寸血肉、每一段骨骼都在被强行撕裂、重组。他的意识被拖入一片无尽的混沌,眼前光影乱闪,无数破碎的画面与晦涩的符文如流星般划过——星辰崩灭,仙神喋血,古老的誓言与恶毒的诅咒交织回响……那是逆命天书承载的万古记忆碎片,浩如烟海,足以在瞬间冲垮任何炼气期修士的神魂。
张尘的意志在这狂暴的冲击下,如同狂风骇浪中的一叶扁舟,随时可能倾覆。他紧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,脑海中只剩下林小叶离去时的泪眼,玄矶真人温和而带着期许的目光,以及……杨够那冰冷的、如同俯瞰蝼蚁般的眼神。
我不能死在这里!
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执念,如同磐石般牢牢定住他的心神。不知过了多久,那狂暴的洪流渐渐平息,最终化作一道幽暗的烙印,沉入他的丹田气海,与那微弱的五行灵力奇异地共存下来。
他瘫倒在地,浑身被汗水浸透,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。疲惫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,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,也随之浮现。他能“看到”丹田内那页微缩的、缓缓旋转的黑色书页,能感受到它与自己性命交修的紧密联系。
同时,一段冰冷的信息,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心间:
「逆命天书,残页(一)。」
「执掌者:张尘。」
「修为:炼气三层。」
「可用寿元:六十载。」
「可推演:基础功法(消耗寿元视功法品阶而定)。」
「警告:妄动天书之力,必承命运反噬,折损阳寿。」
寿元!推演!反噬!
张尘心中巨震。这逆命天书,竟是如此逆天而又邪异之物!它不提供直接的力量,却给了他一条看似捷径、实则布满荆棘的险路——以生命为代价,换取对大道的窥探与功法的极致优化。 洞外,血煞门弟子的叫骂声隐隐传来,他们似乎被洞穴入口某种无形的禁制所阻,不敢轻易闯入,却仍未离去。 危机并未解除。 张尘挣扎着坐起,目光落在怀中那几株散发着幽幽磷光的碧磷草上。炼制筑基丹,他等不起,青云宗也没有那个资源。按照正常途径,以他的资质,借助碧磷草冲击筑基,成功率不足一成。 一个疯狂的念头,在他心中滋生。 他深吸一口气,意念沉入丹田,触碰那页幽暗的天书。 「推演:以碧磷草为核心,炼气期最佳筑基法门。」 指令下达的瞬间,他清晰地“看到”丹田内,代表他寿元的、原本如同微弱烛火般的光晕,猛地黯淡了一截!一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袭来,仿佛生命本源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。 「寿元扣除:十五年。」 冰冷的提示在意识中回荡,令张尘通体生寒。十五年阳寿,只为换取一个法门! 但与此同时,一股庞大而精妙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。那不是具体的功法文字,而是一种直达本质的“道韵”,是关于如何引动碧磷草药力,如何调和体内驳杂的五行灵气,如何以自身执念为引,冲击道基的完美途径!这法门霸道而高效,远超青云宗乃至青玄宗的任何筑基传承,但其中蕴含的凶险,也同样惊人。 没有时间犹豫了! 张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按照天书推演的法门,毫不犹豫地将几株碧磷草尽数塞入口中,咀嚼吞咽! 轰——! 狂暴的药力瞬间化开,如同决堤的洪流,在他脆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。碧磷草至阴至寒的药性,与他体内本就杂乱的火系、土系灵气剧烈冲突,仿佛要将他的身体从内部撕裂。 “噗!”他喷出一口鲜血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 但他死死咬着牙,运转那玄奥的法门,以自身对林小叶的思念、对杨够的恨意、对命运的不甘为燃料,强行引导着这股毁灭性的力量,冲击那冥冥中的筑基壁垒! 咔嚓! 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。 更汹涌的灵力涌入,但这一次,不再是破坏,而是重塑! 在他的丹田中心,那微弱的五行灵气在碧磷草药力和逆命天书道韵的强行糅合下,硬生生凝聚成一个极其微小、却稳固无比的基台。基台色泽混沌,隐隐有五色光华流转,却又被一层幽暗的、属于天书的气息所覆盖。 筑基,成! 一股远比炼气期磅礴的力量感,充盈全身。神识范围暴涨,能清晰感知到洞外那几个血煞门弟子惊疑不定的气息。 张尘缓缓站起身,擦去嘴角的血迹。他的眼神,不再是之前的坚韧与隐忍,而是多了一种历经生死、掌控力量的冰冷与沉淀。额前几缕发丝,悄然化为了灰白之色,那是十五年寿元被斩去的痕迹。 他低头,看着自己的手掌,感受着体内那截然不同的力量,以及丹田内那页如同沉睡凶兽般的黑色书页。 洞外的叫骂声再次清晰起来。 “里面的小子,滚出来受死!” “这洞有古怪,我们一起轰开它!” 张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 他迈步,向洞口走去。 步伐沉稳,踏在地上,发出清晰的回响,在这死寂的洞穴中,如同敲响的战鼓。 是时候,让那些视他为蝼蚁的人,付出代价了。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