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狱的火熄灭了。

陆青玄骑着黑马，走在返回南境的路上。马背上驮着红小六——那个十五岁的少年，瘦得像根竹竿，却紧紧抱着怀里的干饼，时不时抬头看陆青玄：\"陆大哥，前面是不是到中州了？\"

\"快了。\"陆青玄摸了摸少年的头，\"到了中州，我带你去见更多和你一样的人。\"

队伍后面跟着沈砚、敖烈、红姑，还有南境的猎户、西漠的沙盗。这支杂牌军，此刻正朝着中州进发——玄霄宗的总坛所在，也是这场讨伐的最终目标。

中州的天空是灰的。

陆青玄站在城门外，望着高耸的玄霄宗山门。山门前立着巨大的青铜鼎，鼎身刻着\"天道秩序\"四字，此刻却蒙着厚厚的灰尘。城门口人来人往，商贩叫卖，行人匆匆，仿佛什么都不知道。

\"他们不知道。\"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\"玄霄宗用‘天道‘二字，蒙蔽了太多人。\"

陆青玄点头。他取出道剑，剑身上的\"道\"字泛起微光：\"那就让他们知道。\"

进城的第一天，他们在城西的破庙设立了第一个\"问道点\"。陆青玄坐在庙前的石阶上，开始讲述南境雪狱的真相，讲述青丘村的屠杀，讲述生魂池里的冤魂。

起初没人相信。

\"玄霄宗怎么可能做这种事？\"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摇头，\"我表哥就在玄霄宗修行，他说宗门是正道魁首。\"

陆青玄从怀里取出从雪狱带出的干饼——那是红小六的弟弟生前攥着的，饼上还沾着血迹：\"你表哥如果知道这些，还会这么说吗？\"

书生的脸白了。他接过干饼，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：\"我……我去问他。\"

三天后，书生回来了。

他跪在陆青玄面前，泪流满面：\"我表哥……他承认了。他说玄霄宗确实在炼聚灵丹，确实在抓凡人。他说他不敢说，怕被宗门处死……\"

人群开始骚动。有人哭，有人骂，有人攥紧了拳头。

\"我也要去雪狱！\"一个妇人哭喊，\"我儿子被玄霄宗抓走了！\"

\"我妹妹还在他们手里！\"另一个少年喊道。

陆青玄站起身，望着越来越多人：\"不去雪狱。我们去玄霄宗总坛，当面问他们要人！\"

消息传得很快。

短短半个月，问天道盟的队伍壮大到三千人。有散修，有凡人，有被玄霄宗伤害过的宗门弟子，甚至有玄霄宗内部的良心发现者。他们从四面八方涌向中州，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亲人牌位，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把火。

\"陆盟主。\"苏夫人的传讯符飞来，\"玄霄宗有动作了。他们封闭了所有城门，禁止百姓出城。\"

陆青玄的手指捏紧传讯符。他望向城门方向，那里已经站着玄霄宗的执法弟子，手持长剑，神情冷漠。

\"他们怕了。\"沈砚道，\"怕这么多受害者聚在一起，怕真相被公之于众。\"

夜幕降临。

陆青玄站在客栈的屋顶，望着城内的万家灯火。道剑在腰间震颤，感应到远处传来的灵力波动——是玄霄宗的长老们在商议对策。

\"他们在准备‘净化大阵‘。\"苏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\"一旦启动，整个中州城都会被灵力风暴席卷，所有反抗者都会神魂俱灭。\"

陆青玄的眼神冷下来：\"他们宁可错杀千万，也不愿承认罪孽。\"

\"还有一个消息。\"苏夫人递来密信，\"太初道君的传承，藏在极北冰原的‘太初秘境‘里。秘境钥匙，就在玄霄宗大长老手里。\"

陆青玄展开密信，上面画着太初秘境的地图：\"看来，玄霄宗把最后的底牌藏在那里。\"

第二天清晨，中州城的百姓被惊醒。

城门紧闭，街道上站满了玄霄宗弟子。大长老李玄机踏空而来，声音冰冷：\"奉宗主之命，中州城即日起戒严。所有可疑人员，一律拿下！

人群中有人喊：\"我们是受害者！我们要见陆青玄！\"

\"陆青玄是叛贼！\"李玄机厉喝，\"他勾结魔修，扰乱天道秩序！\"

陆青玄从人群中走出。他身后跟着三千问天道盟的成员，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亲人牌位。

\"扰乱天道秩序？\"陆青玄的声音传遍全城，\"你们才是！你们用凡人的血染红了自己的道袍，用无辜者的魂魄填满了你们的丹炉！\"

李玄机的脸扭曲：\"冥顽不灵！执法堂何在？拿下这个叛贼！\"

大战爆发。

问天道盟的成员虽然修为不高，但人数众多。玄霄宗的执法弟子虽然精锐，却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。陆青玄站在高处，道剑在手，却迟迟没有出手。

\"为什么不出手？\"沈砚问道。

\"这不是我的战斗。\"陆青玄轻声道，\"是他们的。\"

他望着下方厮杀的人群，看见书生挥舞着拳头，看见妇人抱着牌位尖叫，看见少年举着菜刀拼命。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亲人而战，为了自己的家园而战。

这就是他要的。

不是一个人的剑，是千万人的火。

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。

玄霄宗的执法堂弟子死伤惨重，问天道盟也有近千人牺牲。但最终，李玄机不得不妥协——他放了所有被囚禁的凡人，答应接受问天道盟的审判。

中州城的街头，幸存的凡人跪在地上，痛哭流涕。他们抱着失散多年的亲人，感谢陆青玄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。

陆青玄站在城楼上，望着这一切。道剑在他腰间轻鸣，这次不是战斗的激昂，而是见证的平静。

\"下一步。\"沈砚走过来，\"去极北冰原，取太初道君的传承。\"

陆青玄点头。他知道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。

太初秘境里，等待他的不仅是传承，还有玄霄宗最后的抵抗。

当夜，陆青玄梦见了太初道君。

老人站在星河尽头，对他微笑：\"你做得很好。道剑不是杀器，是钥匙。用它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吧。\"

陆青玄醒来，望着窗外的星空。

他知道，自己肩负的不仅仅是复仇。

是整个修真界的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