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外门惊变,剑指王侯
外门,演武场。
晨雾未散,石板上凝着湿漉漉的寒气。
平日里喧闹的校场今日却鸦雀无声,数百名外门弟子围立四周,目光死死盯着中央那六道身影,呼吸都压得极低。
赵无极一身玄纹劲装,立于阵心,五名心腹分列五行方位,各自手持兵刃,灵力波动隐隐交织成网,封锁四方退路。
他手中紧握一卷猩红卷轴,边角已被汗水浸出暗斑——那是刚刚从执事堂签批下来的“围剿令”,墨迹未干,杀意已现。
“林昭!”他声音如刀,划破寂静,“私闯禁地、拒接引令、闭关三日气息邪异,经三位执事联审,定性为‘疑似修炼禁忌之术’!此等行径,危及宗门安危,今奉令拘押问罪!你若束手就擒,尚可留全尸;若敢反抗……”他狞笑一声,“格杀勿论!”
话音落下,全场哗然。
有人惊疑:“林昭不是一向低调?何时惹上这等大罪?”
也有人冷笑:“赵师兄早盯他许久了,这次怕是借公谋私。”
但更多人屏息观望——他们知道,这一战,避不开。
风起,残叶翻卷。
一道身影自山道尽头缓步走来。
衣袍破旧,袖口撕裂,肩头还残留着昨夜雨水打湿的痕迹。
林昭没有佩剑,双手空垂,步伐不急不缓,仿佛踏的不是生死擂台,而是寻常归途。
可当他踏入演武场的一瞬,空气骤然一沉。
像是有无形重锤落在所有人心头,呼吸为之一窒。
几个站在前排的弟子不由自主后退半步,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惧意。
太怪了。
这个人明明没有释放任何灵力,也没有展露威压,可仅仅只是靠近,就让人脊背发凉,仿佛迎面走来的不是修士,而是一柄尚未出鞘的绝世凶剑。
“来得好!”赵无极眼中戾气暴涨,“还不跪下受缚,竟敢公然挑衅宗规?!”
他不再多言,猛然暴喝:“结阵!镇压!”
五名心腹齐声低吼,体内道纹境初期的灵力轰然爆发。
五股气息在空中交织成锁链状法则之力,直扑林昭四肢百骸,欲将其当场禁锢!
与此同时,赵无极本人更是化作一道残影,拳势如雷,裹挟着炽烈罡风,直轰林昭胸口——这一击,他动用了八成力道,誓要将对方当场废掉!
拳锋距其仅三寸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林昭终于抬起了右手。
动作极慢,甚至带着几分慵懒意味,如同拂去肩头落叶。
掌心向上,银黑色的雾气自皮肤之下缓缓渗出,像是从骨髓深处流淌而出的毒血,又似黑夜中悄然苏醒的恶兽之息。
三千剑煞,蛰伏三日,只为今朝一瞬。
“你以为,”林昭轻声道,语气平静得近乎漠然,“凭一张纸,几条狗,就能动我?”
话音未落,掌心虚按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,没有狂暴肆虐的能量冲击。
只有一道无声波纹,自他掌心扩散而出。
如风吹湖面,涟漪轻荡。
可就在那一瞬——
“砰!”
左侧心腹首当其冲,胸口毫无征兆地浮现一道十字剑痕,深可见骨,鲜血狂喷,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,撞塌半截看台!
紧接着,其余四人接连炸退,每人胸前皆出现相同伤痕,道纹护体瞬间崩解,筋脉寸断,落地时已口吐白沫,动弹不得。
而赵无极,正处正面冲击中心。
他只觉眼前黑光一闪,下一刻右臂连同整条肩胛骨轰然离体,断口平整如削,鲜血呈扇形泼洒空中!
剧痛如火山爆发,他惨叫未出口,身体已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砸进远处石柱,砖石崩裂,尘烟四起。
全场死寂。
数百双眼睛瞪得滚圆,喉咙像是被什么死死扼住,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太快了。
太狠了。
五名道纹境修士,联手合击,竟连他一步都没逼退?
甚至连他是否出手都没看清!
风穿过空旷的校场,吹动林昭残破的衣角。
他站在原地,掌心煞气缓缓收回,皮肤下的乌光如潮水般隐没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,仿佛在确认某种久违的感觉。
很好。
不再是那个为情所困、甘愿焚心渡劫的圣尊。
也不是任人践踏、忍辱求存的废物外门弟子。
他是林昭。
三千剑煞铸身为器,一念出,则万敌俱碎。
脚步轻轻迈动,朝着那根断裂的石柱走去。
那里,赵无极瘫在地上,右肩血肉模糊,脸色惨白如纸,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剧烈颤抖。
他想爬起来,可双腿一软,只能跪倒在瓦砾之中,抬头望向那个缓步逼近的身影。
恨意如毒火焚烧五脏。
可身体却本能地发抖,像是野兽面对天敌时最原始的恐惧。
林昭停在他面前,居高临下。
晨光落在他肩头,影子覆住赵无极全身。
他开口,声音依旧平静,却像冰锥刺入骨髓:
“你说,我该不该杀你?”赵无极的惨嚎在演武场上空回荡,如同受伤野兽的哀鸣,撕心裂肺,却无人敢上前一步。
林昭俯视着他,眼神淡漠如看一具将死的枯骨。
脚下一沉,尘土翻涌,赵无极整张脸被踩进瓦砾之中,鼻梁断裂,鲜血混着碎牙从嘴角溢出。
“你背后之人?”林昭声音低了几分,却更冷,“是内门执律堂的陈玄风,还是藏经阁那位‘慈悲为怀’的李长老?”
赵无极挣扎着抬起头,满脸血污中一双眼睛仍燃烧着怨毒:“你……你不配知道!等他们出手时……你会像蝼蚁一样被碾碎!整个外门……不,整个青阳宗都会……咳咳——”
话未说完,林昭脚尖微微一旋,咔嚓一声,对方肩胛骨彻底粉碎,痛得他双眼翻白,几乎昏厥。
“我不配?”林昭轻笑,笑意却不达眼底,“上一世,我为渡劫献祭本源,清璃剜我道心之时,也没问过我配不配。”
他缓缓抬眸,扫视全场。
数百名外门弟子齐齐低头,无人敢与他对视。
那一掌未出、五人尽废的恐怖手段,早已在他们心中刻下不可磨灭的阴影。
“从今日起,”林昭一字一句,声如寒铁坠地,“谁再以‘宗门’之名欺压弱小,我便以剑,问其——配不配称尊。”
风骤停。
一片枯叶悬于半空,仿佛时间也为之凝滞。
随即,哗啦!
远处高阁之上,墨长老手中茶杯寸寸龟裂,瓷片割破掌心,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案前。
他瞳孔剧烈收缩,盯着演武场中央那道孤影,喉咙滚动:“王侯境之下,竟无人能挡其一招……此子若留,必成大患。”
他猛地转身,走入密室,取出一封未曾寄出的密信,信封上印着一道暗金色的锁链纹印——那是只有核心长老才能启用的“清源计划”专属符诏。
笔锋蘸血带墨,他在信末重重落下几字:
“建议提前启动‘清源计划’,目标——林昭,外门弟子,疑似染指《神陨》古卷残页,战力评估:超阶危险。”
与此同时,林昭已走出演武场。
破旧布袍随风轻摆,背影寂寥,却透着一股斩断万缘的决绝。
他并未回居所,而是径直走向山后荒僻小径。
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,лишь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。
那一掌,看似轻描淡写,实则已催动新成的“剑煞道心”三成之力。
三千剑煞初凝,尚不能收放自如,强行施展,反噬如针扎骨髓,此刻正悄然侵蚀经脉。
但他不在乎。
疼,才能提醒他还活着。
恨,才能让他永不重蹈覆辙。
前世他仁厚待人,换来的却是剜心献祭;这一世,他宁负天下,不负己心。
穿过荆棘密林,前方是一处废弃多年的偏院,杂草没膝,墙垣倾颓。
这里曾是外门弃徒闭关赎罪之地,如今连守山灵兽都不愿靠近。
可就在林昭踏入院门的一瞬,脚下青砖忽有微光一闪——那是七重隔音阵法崩碎后的残痕,焦黑符文如蛛网般嵌入地砖,边缘还冒着淡淡黑烟,显然不久前才经历剧烈能量冲击。
他脚步未停,缓步走入院中。
正中央,一座残破石台静静矗立,表面布满裂痕,似曾承受过某种禁忌力量的轰击。
林昭盘膝而坐,双目闭合。
刹那间,体内深处传来低沉嗡鸣,仿佛有无数柄无形利剑在他血脉中苏醒。
骨骼之间泛起幽幽乌光,如同熔炉重燃,又似深渊睁眼。
而在他胸口,一抹银黑色的纹路正缓缓浮现,形如断剑,贯穿心脏——那是“剑煞道心”的真正印记,亦是通往无上剑狱的第一把钥匙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