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霞山巅，祭坛之上。

裴甫单膝跪地，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经脉。系统沉睡后的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。

\"盟主！\"林婉儿扶住摇摇欲坠的裴甫，声音哽咽，\"你的伤...\"

裴甫摆了摆手，目光扫过身旁昏迷的苏清涵和重伤的楚峰，最后落在远处缓步走来的裴浩身上。

\"我的好堂弟，看来你已经山穷水尽了。\"裴浩轻笑着，指尖把玩着一枚血色玉佩，\"交出裴家血脉本源，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。\"

楚峰强撑着想要站起，却猛地咳出一口黑血：\"盟主，别管我们...快走！\"

裴甫没有回答。他缓缓站直身体，破风剑在手中发出细微的嗡鸣。失去系统后，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剑身的每一道纹路，感受到体内那微薄却坚韧的内力在缓缓流转。

\"你欠下的债，该还了。\"裴甫的声音平静得可怕，脑海中却闪过前世被推下悬崖的画面，那些刻骨铭心的背叛在这一刻化作最冰冷的杀意。

裴浩大笑：\"就凭你现在这废人模样？\"

话音未落，裴浩已化作一道血影袭来。血煞掌带着腥风，掌风所过之处，连空气都仿佛在燃烧。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异变突生！

\"休想伤我盟主！\"

楚峰不知从哪来的力气，巨斧带着最后的生命力劈向裴浩。这一斧毫无章法，却带着以命相搏的决绝。

裴浩被迫回身格挡，掌风与巨斧相撞，楚峰再次吐血倒飞出去。

但这一瞬的耽搁已经足够。

柳如眉的软鞭如毒蛇般缠向裴浩双脚，林婉儿的银针封死了他所有退路。就连重伤的苏清涵也强撑着睁开双眼，冰系法术在裴浩脚下凝结。

\"蝼蚁也敢撼树？\"裴浩怒极反笑，周身血光暴涨，将所有人的攻击尽数震开。

然而就在这血光最盛之时，裴甫动了。

没有系统的辅助，没有花哨的招式。他只是简单的一剑刺出，却仿佛穿越了时空，精准地刺向血光中最薄弱的一点。

\"噗——\"

剑刃入肉的声音格外清晰。

裴浩不敢置信地低头，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破风剑：\"不可能...你怎么可能看穿我的血煞罡气...\"

\"这一剑，为所有被你害死的人。\"裴甫的声音冰冷，手腕翻转，剑气在裴浩体内爆发。

鲜血如雨般洒落，将祭坛染成一片血红。

\"为清涵偿债。\"

\"为楚峰偿债。\"

\"为每一个因你野心而逝去的生命。\"

每一句话，都伴随着一道剑光。当裴甫说完最后一句话时，裴浩已经成了一个血人。

\"不...不可能...\"裴浩瘫倒在地，气息微弱，\"我明明...已经得到了裴家的一切...\"

裴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眼神冰冷：\"你永远不懂，裴家最珍贵的从来不是权势，而是守护彼此的信念。\"

他举起破风剑，准备给予最后一击。

就在这时，异变再起！

祭坛突然剧烈震动，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。光柱中，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：

\"住手！浩儿是我选定的继承人！\"

光柱中缓缓浮现出一道虚幻的身影，那面容竟与裴甫有七分相似。

裴甫瞳孔猛缩，心神剧震，几乎脱口而出：\"祖父？！\"

这道虚影，正是早已\"病故\"多年的裴家上任家主——裴惊天！

他这一声惊呼，立刻在身后同伴中引起了骚动。

\"祖父？\"林婉儿难以置信地低语，目光在裴甫和虚影间来回扫视。

楚峰也愣住了，连伤痛都暂时忘记：\"盟主...这...这是你祖父？\"

柳如眉更是失声道：\"裴老家主？他不是早已病故多年了吗？怎么会...\"

苏清涵强忍着伤痛，目光在裴甫和那道虚影之间流转。她想起裴甫偶尔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沧桑，想起他那些未卜先知般的判断，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心中渐渐清晰——难道他经历过的，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？

裴浩看到虚影，如同抓到救命稻草，嘶声喊道：\"祖父救我！裴甫他要杀我！\"

裴惊天虚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威严：\"甫儿，放下剑。浩儿才是能够带领裴家走向辉煌的人选，你的性子...太过优柔寡断了。\"

他说这话时，语气中带着居高临下的掌控感，仿佛裴甫还是那个可以随意摆布的少年。

裴甫看着这道曾经最敬重的祖父的虚影，听着这熟悉却冰冷的声音，前世的种种与今生的磨难在脑海中交织。他终于明白，原来自己两世所受的苦难，背后都有这只推手！

\"用族人的鲜血铺就的道路，也配叫辉煌？\"裴甫的声音因压抑着滔天怒火而微微颤抖。

裴惊天虚影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愕然。这个一直被他视为优柔寡断、需要被\"引导\"的孙儿，竟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？一股被冒犯的震怒油然而生。

\"放肆！\"虚影怒喝，\"裴甫，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？没有我的谋划，裴家何来今日之势？你...\"

他的话戛然而止。

因为裴甫的剑动了。

这一剑，不再是简单的刺或劈。当裴甫将残存的内力、沸腾的血脉之力，以及那两世积累的不甘、愤怒与守护同伴的决绝意志，全部灌注于破风剑时，异象发生了。

剑身并未爆发出刺目的强光，反而骤然变得深邃，仿佛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光线，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、介于光明与黑暗之间的流影。剑锋划过空气，没有声音，却让空间本身为之扭曲、哀鸣，留下一条肉眼可见的、久久不散的细微裂痕。

祭坛上弥漫的血色煞气，如同冰雪遇上烈阳，悄无声息地消融、退散。剑影所过之处，万物皆寂。

裴惊天虚影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惊骇的难以置信。他在这道看似平静的剑影中，感受到了一种超乎他理解、凌驾于他力量本质之上的意境！

\"这不可能！你怎能触及...\"虚影的咆哮声戛然而止，带着无尽的惊恐与不甘。

剑影无声无息地掠过裴浩的躯体，掠过裴惊天的虚影。

裴浩脸上的狂喜与求生欲永远定格，他未能再发出任何一个音节，整个人的生机如同被抹去一般，彻底消散。

而裴惊天的虚影，则如同破碎的镜面，从被剑影掠过的位置开始，寸寸崩裂，化作无数闪烁的光点，最终在一声充斥着无法理解与愤怒的嘶吼中，彻底湮灭。
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，没有绚烂的光影。但这极致内敛的一剑，所带来的震撼，却远比任何华丽的场面更加深入人心。

剑光消散，祭坛上只剩下裴甫独立的身影，他以剑拄地，脸色苍白如纸，身体微微摇晃，显然这一剑也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。

尘埃落定，祭坛上一片死寂。楚峰、林婉儿和柳如眉都瞪大了双眼，屏住了呼吸，仿佛还未从刚才那超越他们理解的一剑中回过神来。

苏清涵在林婉儿的搀扶下走上前。她的目光落在裴甫身上，从最初的震惊，到看到他虚弱模样时的心疼，再到想起刚才那超越常理的一剑和\"祖父\"出现时他异常反应的了悟。她轻轻握住裴甫冰凉而微颤的手，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坚定的眼神。

她不知道他究竟背负着什么，但她知道，此刻他需要的是支持，而不是追问。

这一战，他们赢了。

但裴甫知道，挥剑斩断过往固然痛快，随之而来的空虚、力量的匮乏以及同伴们探究的目光，将是新的挑战。真正的征程，或许现在才真正开始。

【作者题外话】：下章预告：

极致一剑，斩断过往。失去系统与修为的裴甫，将如何面对同伴的疑问与未来的挑战？一切的终点与起点，尽在第20章《新的起点，仙途再启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