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赵家的阴谋
赵家府邸,坐落于青木镇地势最佳、灵气相对最为充裕的北区,高墙大院,朱门漆柱,门前两座石狮怒目圆睁,彰显着其在此地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然而此刻,府邸深处一间守卫森严的书房内,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“砰!”
上好的青花瓷茶杯被狠狠掼在地上,碎片四溅,温热的茶水淋漓了跪在地上的管事一身。赵乾脸色铁青,胸膛剧烈起伏,眼中燃烧着羞愤的火焰。从“神兽万事屋”那个破院子回来之后,他就一直处于这种暴怒的状态。
“狂妄!不知死活的东西!”赵乾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尖利,“一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泥腿子,带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,侥幸办成了一件事,就敢不把我赵家放在眼里?!他以为他是谁?!”
那名在镇公所目睹了一切的管事,此刻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,头都不敢抬,颤声道:“少主息怒!那小子确实不识抬举!不过……不过他身边那女子,气息冰冷,修为似乎不弱,还有他们院子里……好像还有一头看不清深浅的异兽,老奴感觉……感觉有点邪门。”
“异兽?再邪门能邪得过赤炎山上那两位祖宗?”赵乾旁边,一个面色阴沉、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文士缓缓开口。他是赵家的智囊,也是赵乾的叔父,赵岐。他修为不高,仅炼气七层,但心思缜密,手段狠辣,深得赵家老祖信任。
赵岐挥挥手,让那管事退下,书房内只剩下他和赵乾二人。
“乾儿,遇事浮躁,乃是大忌。”赵岐捋着山羊胡,眼神闪烁,“那陆凡,能兵不血刃地说服狰与夫诸,无论用了何种手段,都绝非侥幸。其人或有过人之处,或身怀异宝,或……背后另有依仗。贸然与之硬碰,非智者所为。”
赵乾梗着脖子,不服气道:“难道就这么算了?我赵家的脸面往哪搁?而且,那小子刚刚得了镇长和那帮贱民的一大笔酬谢,现在肥得很!”
“脸面自然要找回来,好处,更不能放过。”赵岐阴恻恻地一笑,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精光,“但我们要的,不能只是那点灵石和一时之气。我们要的,是更大的机缘!”
“更大的机缘?”赵乾一愣,疑惑地看向赵岐。
赵岐走到窗前,目光仿佛穿透墙壁,望向了赤炎山的方向,声音压得极低:“乾儿,你可知,那神兽夫诸,意味着什么?”
不等赵乾回答,他便自顾自地说道:“夫诸,祥瑞之兽!其所在之地,水草丰美,灵气纯净,能蕴养一方水土,驱邪避凶!若能将其擒获,囚于我院家祖地之中,以其祥瑞之气滋养灵脉,以其净化之能守护山门……假以时日,我赵家何愁不能崛起?便是超越那青云宗,也未必是痴人说梦!”
赵乾听得目瞪口呆,随即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!捕获夫诸,作为赵家的护山神兽?!这个想法,太疯狂,也太……诱人了!
“可是……叔父,那夫诸能与狰争斗百年而不败,实力定然恐怖,我们如何能……”赵乾虽然狂妄,但并非完全无脑。
“硬碰硬自然不行。”赵岐转过身,脸上带着成竹在胸的诡笑,“但谁说我们要硬碰了?那陆凡不是刚刚帮它们达成了‘和平协议’吗?这不正是我们的机会?”
他走到书桌前,铺开一张赤炎山的简易地图,手指点在了代表夫诸碧潭的区域。
“根据眼线回报,以及那陆凡与镇长交涉时透露的只言片语,狰与夫诸已然划界而治,中间设立了缓冲地带。这意味着,它们之间的直接冲突减少了,警惕性,尤其是对来自‘盟友’区域的警惕性,很可能也会随之降低!”
赵乾眼睛一亮:“叔父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们可以利用这个‘和平期’!”赵岐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,“趁夫诸放松警惕,专注于净化它那片区域时,暗中布下‘困灵缚妖大阵’!此阵乃我赵家秘传,虽只是残卷,但威力足以短暂困住筑基期以下的妖兽!只要准备充分,猝然发动,擒拿那夫诸,并非没有可能!”
“妙啊!”赵乾兴奋地一拍大腿,但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,“可是,叔父,就算我们成功抓住了夫诸,那狰怎么办?它若发现夫诸被擒,暴怒之下,岂不是要踏平我赵家?”
“所以,我们需要一个替罪羊。”赵岐的脸上露出了老谋深算的阴险笑容,“一个完美的,能让狰将所有怒火都倾泻过去的替罪羊!”
他的手指,缓缓在地图上移动,最终,停留在了代表狰的赤色区域。
“狰,性烈如火,暴躁易怒,且与夫诸争斗百年,积怨已深。”赵岐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,“如果我们能在动手之后,在现场巧妙地留下一些属于狰的痕迹……比如,几缕被刻意撕扯下来的、带有狰火煞气息的赤色毛发,或者几道模仿狰攻击方式造成的、深可见骨的爪痕……”
赵乾瞬间明白了,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:“嫁祸给狰!让所有人都以为,是狰背信弃义,撕毁协议,袭击并掳走了(或杀死了)夫诸!这样一来,不仅没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,那陆凡辛苦达成的协议也会瞬间瓦解,赤炎山重回混乱!而他这个调解人,也将威信扫地,成为一个笑话!”
一石三鸟!既得了梦寐以求的护山神兽,又报复了陆凡,还能让赤炎山重回他们赵家可以暗中影响的“混乱”状态!
“没错!”赵岐满意地点点头,“而且,一旦狰被坐实了罪名,它将成为众矢之的。届时,我们甚至可以联络周边势力,以‘惩凶除恶、维护和平’的名义,共同讨伐狰!若能将其击杀或驱逐,赤炎山的灵脉,我赵家便可顺势接管大半!”
这个阴谋,环环相扣,毒辣至极!将贪婪、报复、嫁祸、渔利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!
赵乾被这个宏大的阴谋刺激得满面红光,仿佛已经看到了赵家在他手中崛起的辉煌未来。
“不过,此事需周密计划,万无一失。”赵岐收起笑容,神色凝重,“困灵缚妖大阵需要时间布置,且需要老祖亲自出手主持阵眼。动手时机、人员调配、痕迹伪造、事后舆论引导,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。”
他沉吟片刻,吩咐道:“乾儿,你立刻去库房,将我上次吩咐你准备的那些东西再清点一遍,尤其是那几样带有狰之气息的‘材料’,务必确保其鲜活度和气息纯度。我去面见老祖,陈述利害,请他老人家定夺,并出关主持大局!”
“是!叔父!”赵乾亢奋地应道,转身就要离去。
“还有,”赵岐叫住他,眼中寒光一闪,“那个陆凡,暂时不要再去招惹。派人盯紧即可,免得打草惊蛇。等我们拿下夫诸,嫁祸成功,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他!”
赵乾领命而去,脚步都轻快了几分,仿佛已经将夫诸和陆凡都踩在了脚下。
赵岐独自留在书房,走到窗边,望着外面赵家偌大的宅院,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。
“夫诸……祥瑞之气……合该为我赵家崛起之基石!”
“陆凡……哼,萤火之光,也敢与皓月争辉?待大事已成,定叫你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!”
他仿佛已经看到,赵家的旗帜插遍赤炎山,家族在他的谋划下蒸蒸日上,称霸一方的景象。
然而,赵岐并不知道,在他精心编织着阴谋之网时,远在客栈小院中的陆凡,正对着一张刚刚收到的、由某个匿名镇民悄悄塞进门缝的、画着奇怪标记的简陋纸条,眉头紧锁。
纸条上,没有文字,只有一个用木炭画的、歪歪扭扭的图案:一只被锁链缠绕的鹿角(象征夫诸),锁链的另一端,连接着一个模糊的、带着火焰纹路的兽爪(象征狰),而在图案下方,还有一个不起眼的、类似于赵家族徽的简化标记。
这匿名警告意味着什么?是有人洞悉了赵家的阴谋?还是另有所图?
陆凡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,眼神锐利如鹰。
风雨欲来,暗流汹涌。
赤炎山的和平,如同建立在薄冰之上的楼阁,而赵家,已然举起了砸向冰面的重锤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