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 :荒原跋涉,星火微芒
翌日黎明,一支不足十五人的小队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曾经浴血奋战、承载着绝望与希望的山洞。他们掩埋了入口,尽可能抹去痕迹,然后向着陈啸建议的西北方向,踏入了茫茫荒原。
前路未知,危险四伏。朝廷的追捕、荒原的险恶、以及寻找新龙脉节点的困难,都像一座座大山压在心头。但看着走在队伍最前方,虽然步履蹒跚却背影坚定的苏临,看着手中紧握的武器和怀中珍藏的火种,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一簇不灭的火焰。
星火虽微,可以燎原。
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,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坍塌的洞穴外,仔细探查后,迅速消失在东南方向。消息很快传回帝都。
皇宫深处,伤势未愈的女帝曜清璇听着汇报,面无表情,只是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捻动着龙袍一角。
“跑了?西北?”她冷哼一声,“倒是狡猾。传令下去,严密监控绝渊西北地域所有可疑动向。还有……给朕查清楚,那伤朕的反噬之力,究竟是何根源!朕要知道,那只蝼蚁,到底得了什么机缘!”
她望向西北方向,美眸中寒光闪烁,除了杀意,更有一丝被挑起的、极致的好奇与……征服欲。
苏临并不知道,他不仅成功带领众人暂时脱离了绝境,更是在那位高高在上的女帝心中,刻下了一道再也无法忽视的印记。
新的征程,亦是新的棋局,已然开局。
......
离开那片承载了太多血与火、绝望与希望的山洞,苏临一行人踏入了真正意义上的未知之地。西北方向的荒原,与之前流放之地的死寂相比,呈现出另一种更为粗犷、也更显诡异的面貌。
大地不再是平坦的冻土,而是布满了风蚀形成的奇形怪状的土丘和岩柱,像一群沉默的巨人伫立在天地之间。稀疏的植被不再是枯草,而是一种带着尖刺、颜色暗红的低矮灌木,顽强地扎根在石缝中。天空总是呈现一种浑浊的灰黄色,阳光难以穿透,昼夜温差极大,白天酷热难当,夜晚却呵气成冰。
生存成了第一要务。食物和清水极度匮乏,他们不得不依靠陈啸辨识有限的几种可食用耐旱植物根茎,以及赵石寻找岩石裂隙中偶尔渗出的微量地下水来维持。每一步都充满危险,毒虫、潜伏在阴影中的蝎豹、以及随时可能袭来的沙暴,都在考验着这支疲惫不堪的队伍。
伤势未愈的队员需要搀扶,物资需要背负,每个人的体力都在急剧消耗。绝望的情绪如同附骨之疽,时不时在沉默的行进中蔓延。但每当这时,人们总会不自觉地看向队伍最前方那个身影。
苏临的状态同样不好,强行引导龙脉反噬的后遗症远比想象中严重,他的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,隐隐作痛,精神力也恢复得极其缓慢。但他始终挺直着脊梁,用那双虽然布满血丝却依旧沉静的眼睛观察着前路,用微弱但稳定的声音下达着一个个必要的指令——寻找避风处、分配所剩无几的食水、鼓舞士气。他并没有刻意说什么豪言壮语,但他的存在本身,就是一种无声的力量,维系着这支小队伍最后的一丝凝聚力。
在一次躲避午后烈日的短暂休憩时,苏临强忍着不适,第一次尝试按照《地脉蕴灵术》残卷上的法门进行修炼。这法门与他之前依靠系统或化龙池的感觉截然不同,并非汲取能量,而是要求将自身意念沉静下来,如同水滴渗入土壤般,去细细感知脚下大地的“呼吸”,去体会那微弱而亘古的地脉波动。
过程极其枯燥且艰难。在这片看似贫瘠的土地上,龙脉的气息微弱而混乱,远不如化龙池节点那般清晰。苏临枯坐了近一个时辰,才勉强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如同游丝般的土行能量流过。他尝试按照帛书上的方法,引导这丝能量温养自身受损的经脉,效果微乎其微,但其性质却异常温和醇厚,带着一种大地特有的包容与坚韧。
“果然急不得……”苏临睁开眼,轻轻吐出一口浊气。这《地脉蕴灵术》确是一门水磨工夫,讲究的是潜移默化,润物无声,与“百倍返还”的急功近利形成鲜明对比。但他能感觉到,这种修炼方式对他稳固根基、修复暗伤有着长远的好处,甚至隐隐与他选择的“共生”道路更为契合。
休整过后,队伍继续前行。根据陈啸对星象和地形的判断,他们需要寻找一处名为“黑风隘”的地标,据说那里是通往西北腹地的相对安全通道。
然而,就在他们艰难跋涉了数日,人困马乏至极点时,走在最前方探路的王老五突然连滚爬爬地跑了回来,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。
“头儿!前面……前面好像有东西!不是山,也不是石头,像是……像是房子!”
众人皆是一惊。在这鸟不拉屎的绝地深处,怎么会有房子?难道是朝廷设置的哨卡?还是……
苏临示意大家隐蔽,带着陈啸和王老五小心翼翼地上前探查。爬上一座高大的风蚀岩柱,极目远眺,只见前方数里外,一片相对平坦的谷地中,竟然真的散落着几十座低矮的、用黄土和碎石垒砌的屋舍轮廓!这些屋舍大多已经残破不堪,许多只剩下断壁残垣,显然已被废弃多年。但在谷地中央,似乎还有一两座结构相对完好的建筑。
更让人注意的是,在那片废墟的上空,隐约盘旋着几只巨大的、形似秃鹫但羽翼带着暗金纹路的怪鸟,它们似乎将那里当成了巢穴。
“是一座废弃的村落?还是……前朝的据点?”陈啸眯着眼,仔细打量着那片废墟的布局,“看其建筑风格,似乎比大曜更为古朴,倒有些像……前朝边军的屯兵所?”
前朝屯兵所?苏临心中一动。如果真是前朝遗留,或许能在其中找到一些线索,甚至是补给。
但那些怪鸟,以及废墟中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险,让他们不敢贸然接近。
是绕道而行,避免节外生枝?还是冒险进入探查,寻找可能的机遇?
苏临望着那片死寂的废墟,以及废墟上空盘旋的暗金怪鸟,陷入了沉思。在这片绝地,任何看似机遇的存在,都可能伴随着致命的陷阱。

